也许是因为疫情封校太久的缘故,我从未感觉到与这个世界如此亲近。我像是变回了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年,开始长久地发呆思考,想着自己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见阳光和风缓慢地流进窗户,透过婆娑的树影照在行人身上;我看见大雨噼里啪啦地砸下,冲刷着大地的尘埃和世间的罪恶,空气中混杂着植物的芬芳和泥土的腥味;我看见食堂里饭菜的香味和热气像绸缎一样柔软飘过,飘进我的鼻子里,我开始放下手机,享受食物本身带来的幸福。这些都是一直存在着但我从未在意过的美好事物。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很难轻易入睡,猛地想起高中室友因为失眠到了要去看医生的地步,他说这话时我总不以为意并且嗤之以鼻,毕竟当时我拥有着倒头就睡的本领。时过境迁,现在我想进入梦乡时,脑袋里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飞出,我的脑子晕晕乎乎像是喝醉了酒,这些记忆不断纷飞,融化,化为满天星斗,与我融为一体,不再分离。醒来时我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有些许不同,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后来想想,这也许叫做成长。
我开始想要和一些久未交流的朋友取得联系,又觉得此举太过古怪,于是举棋未定,怕了落子无悔。
直到一个不算熟悉的小学同学忽然加了我,劈头盖脸甩给我一张照片,我看着照片里那张青涩的脸庞带着少年时的不识忧愁,童年记忆因此激活,开始恢复起聊天的兴趣。
我尝试重新和久不联系,失去联系的朋友聊天,进行一些简短的对话。有天和一个初中同学聊天,回忆到某些具体的事和人时,我总说我不记得了,次数多了她就打趣我:“你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到这句话愣了很久,回复:“过了这么久记不清了。”
其实我记得很清楚,记忆中每个人的样子都活跃鲜明,有时候说记不清是刻意使它模糊,仿佛它会因此变得美好。
其实我记得很多事,我记得有只蜻蜓在我头顶降落,我记得我取得第一个网名是“jb78”,我记得十年前热干面的价格是两块五,我记得有人在路边用萨克斯吹«if i die young»,我背着书包驻足了很久,我记得有个女孩在路灯下和我道别,手挥得很用力,笑的很好看。
我记得我在张公堤上骑山地车,路上路灯不亮,行人很少,我沿着边线骑得很快,与微风为伴,与黑夜为伍,我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在哪,但我知道它终有路口,到昏黄的路灯重新照耀在我身上时我发觉我孤独又自由,回头恍若隔世,心里平安喜乐。
我记得很多年前和我妈坐火车回去过年,绿皮火车温吞地行驶,后面坐的两个女生在讲我听不懂的异乡话,前面的小孩靠着母亲睡着了,发出幸福的鼾声,旁边的大叔吸溜着方便面,热气模糊了他的脸,吃完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人们带着各自的欢喜和忧愁坐在同一辆火车,一起驶向新的一年。
前几天幸运的和儿时的好哥们取得了联系,得知他来了武汉我很高兴,我们回忆起儿时的幸福快乐,感叹这样的好时光以后很难再有,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逼样,脸上带着的是幸福还是忧伤,我只知道他说放假一起回去看看,而我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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