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徒
【今天,你给家人说晚安了么?】
01
前两天,接到X君电话,说他的一位朋友被感染了。
我很震惊。因为,印象中,他那位朋友身材高大壮硕,并不像容易被感染的样子。
虽然知道感染与否和身材壮弱并没有直接联系。但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你没搞错吧?”
“真的,是真的。都被医院拉走了还能有假么?据说在此之前已经发烧咳嗽半个多月了。”
“天呐。”我惊呼出来。
顿了顿,却又忍不住再次追问:“你敢保证医院已经确诊了?他的家人都被隔离了么?”
X君有些不耐烦:“对,是。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挂了电话,我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仍觉得这件事听上去难以置信。
准确地说是,不敢或不愿相信。
毕竟,我们总下意识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个,潜意识里觉得灾难不会降临在自己身边。
02
近几年,因为工作原因,鲜少回到家里。而这次,在家里待的时间久了,竟开始发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一早起床,见家属院有两三户人家的门上都张贴着疫情防护通知单,而我家门上却空空荡荡。
问老妈原因。老妈解释说:“他们那几户,家里面都没人,社区怕广播通知不到位,所以就专门在他们门上张贴了布告。”
“没人?”我有些好奇。同时回想起那几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用过了。
“那他们去哪里了?是都搬走了么?”我猜测着问。
老妈摇头说,不是。是——都不在(过世)了。
“不在了!”我跳起脚来,“是楼下的那对爷爷奶奶不在了么?什么时候的事?”
老妈叹口气说:“早就不在了。一开始是老头子没了,接着在前年的时候,老婆子也走了。”
“怎么会....”我喃喃自语。
想起小时候,每当中午放学回家,总能看到楼下的老奶奶,在门口的藤椅上坐着晒太阳。而老爷爷就敞着门,一个人在厨房里炒菜。
我常被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吸引,忍不住探头往屋里瞧。却无一例外,都被挂在门口的半截竹帘挡住了视线。
这时,老奶奶就会在太阳底下望着我笑,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而现在,这朵花的主人和门帘后面的掌勺人,却都已经不在了。
我鼻子一酸。又继续问:“那X层的那户叔叔阿姨呢?他们总还年轻吧?怎么会也不在了呢?”
我妈顿了顿说:“那层的阿姨突发脑溢血,没能抢救过来。她走之后,她老公就搬走跟儿子一起生活了。所以...”
我惊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这些曾经在我的记忆中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间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么?
03
打开电视,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最新疫情通知,以及新增确诊人数、死亡人数和治愈人数。
看到一条新闻说,武汉一小伙儿,感染了新型肺炎,又不幸传染给家人。现在,他们一家都正在被隔离抢救。
我心里气愤,恨病毒实在可恶。一旦被感染,大概率传播的就是身边的家人或朋友。这样一来,许多重症家庭,可能还没来得及道别,就要天人永隔。
——这是何等的残忍...
正愤慨着,O姐发来微信:“在家待着好无聊啊,天天跟爸妈说不上话。好想赶紧开工,赶紧出去吃火锅。”
我原本想宽慰她,打字打到一半,却又停下。
因为,我想到了X君的朋友,想到了楼下的老爷爷老奶奶、想到了突发脑溢血离世的阿姨,想到了武汉许多个被隔离救治的普通家庭。
或许我们现在所厌弃的时光,正是他们所期盼的。
没错,我们常自以为是,把太阳照常升起、路上车水马龙、家人逛街买菜,当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不曾想,也许这安稳热闹的每一天,都已经是生命额外的馈赠。
那些正在失去或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们,是多么渴望回到这稀松平常的一天里来。哪怕只是喝喝酒、聊聊天,或者站在阳光的侧影里,都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我重新打开微信,把回复给O姐那句“我也好想吃火锅”删掉,改成了“在家好好待着,我要去陪爸妈斗地主了”。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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