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刻的并不是吃了些什么,想起过年来,便想起来的是除夕的下午继续去野外烧纸钱。有条件的人家会去坟地里坟头压纸,坟前烧纸。因为爷爷奶奶的坟早在平田整地的时候就被丢失了,加上爷爷奶奶走的早,所以小时候父亲基本都是在野外烧的纸。我和父亲拿着一袋子草、一些自己印制的烧纸以及母亲熬制的整汤,到腊八烧过纸的地方。
记得当时的纸钱是拿一枚5分的硬币,用锤子一个一个的锤印在买来的粗纸上。而有的人家会用祖先传下来的纸钱印板刷上颜料拓印在粗纸上。记得有一次父亲向别人家借来了印板,可是把我乐坏了!母亲熬制整汤,用的是青稞碎瓣儿和麦子麸皮,加水烧热即可,不能把水烧开了。到了野外,父亲一边烧着纸钱,嘴里还要一边念叨,大意就是向先祖昭告一年的情况,请先祖享用祭祀,来年佑福子孙。最后,还会画个圈儿专门烧给孤魂野鬼。把整汤泼洒祭奠了,算是完成除夕祭祀。
到家里,会取出前几天“请”到的一颗圆滚滚的大小合适的石头,放在火炬上烧着,要烧到石头发红。
因为要熬岁,就是要等到交了子时,需要烧灶马子(印板印制的灶爷像,两张,一张是童子牵马灶爷骑马俩人,一张是牵马童子一人)上天。据说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一个灶神爷,替上天监管着人们,而除夕夜是灶神爷们上天去述职、报告所监护人家的情况,所以这个时候,父亲又会嘀嘀咕咕,俗称通说——好话多说,瞎话少说……
在漫长的等待中,小孩儿拿着一个两个炮仗、烟花,寻了小伙伴一会儿放上一个,一会儿放上一个。有比较大型一点的烟花,还会惹的全家人一起来观看。
为了等待不至于无聊,母亲会作出各种各样的食品供全家消遣。到了合适的时候,这个时间一般是父亲控制的,父亲就会拿出一个铁锅,里面放上一些松柏枝,然后将都红的快要透明了的石头夹出炉子放置其上,一下子浓郁的香味便溢满了屋里屋外。母亲会拿来酱油和醋以及捣碎的大蒜撒在石头上,响亮的滋啦声中,浓烟裹着独特的馨香便充满了房间。然后父亲会急促的念诵:阴阳物器癿(百)物器,邋里邋遢都出弃(去),并切极速的跑过家里所有的房间,在房间里撒上一点油液,这边是“打醋坛”。在小孩儿心里,便种下了传承的种苗。
所有的父亲们跑完了自己家里所有的房间,一路冲出院门,一路念诵着口诀跑到很远很远不知名的地方,将锅里的东西扣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所有的晦气便被封印,从此一切都源自此时一个崭新的起点——过年了!
当父亲们回到家里,便将鞭炮点燃,一时间整个村落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个时候,会敬烧两个人的灶马子,送灶爷上天。
回到屋里,晚辈要给家里长辈作揖拜年,家里小孩儿多的,比拼谁的揖做的好便成了大人小孩每年都不会厌倦的必备节目,仁义礼智信便不知不觉中得以传承。
然后父亲、爷爷会给小孩儿发压岁钱。那个时候,大人小孩都纯粹的不知道替孩子保管压岁钱,拿着属于自己支配的钱买东买西好不快活,也就是在这个得到和失去钱的过程中,我们学会了花钱!
怀着明天如何花钱的美丽规划,我们渐渐沉入梦乡,新的一年,便会在我们睁开眼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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