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任医生“扑通”一下跪到老太太面前,磕头如捣蒜,声音悲凄地说:“妈,求求您不要再说啦!秋叶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您们就在这里大吵大闹,都说死者为大,请您不要在秋叶的灵堂前惊扰了她!”
老太太悻悻地说:“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再走糊涂路。”
任医生低吼道:“妈,我是三十岁不是三岁,孰轻孰重我肯定能分得出。您口口声声说秋叶没有为我生一男半女,究其原因和她无关,是我,是您的儿子有毛病,是我不能生。之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您秋叶不能生孩子的原因,是秋叶为了保全我的身誉不让我说,您今天非得把我逼上梁山,现在当着全族人的面,我说出来您高兴了吧?”说完,任医生俯地嚎啕大哭。
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男人悲伤成这样,仿佛天蹋地陷一样,心里对他又是敬佩又是难过。
老太太仿佛被钉子钉在那里,动也不动,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交错,她大声嚷嚷道:“你骗人,你这是为她开脱,想让我答应她能进祖坟。方圆,你怎么这样傻啊!”说完她掩面而泣,踉踉跄跄地朝卧室走去,昏黄的灯光下,她佝偻的身子显得瘦小又孤独。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的狂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剌耳的声音。
我心痛地看着任医生,我知道,不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这一刻,他爱护妈妈、保护妈妈的心,天地可鉴!那一刻,我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为妈妈能嫁到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疼爱她的男人而自豪!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有可能我一定尽我所能回报他,像爱父亲一样的去爱他,尊敬他。妈妈的最后一程,他不顾自己男人的脸面和身誉,给了妈妈尊严。这样的男人值得爱,值得尊敬,值得被敬仰。
许尚泪流满面地抱着任医生,哽咽地喊道:“爸,谢谢您。”
我的心一动,也跪下来深深的向任医生磕了三个响头,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他一声:“爸爸。”
任医生泪流满面地搂着我和许尚,哑着嗓子说:“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要记着,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血缘关系才能是亲人,只要有爱,我们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放心吧,孩子们,我会尽力处理好一切,不会让秋叶孤零零埋在外面,尽我所能,让你们放心!”我使劲点点头,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
正是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须花皆白的老者,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地扶着他,他颤巍巍的一走三点头,千沟万壑的脸上,是沉稳的山河湖泊。
任医生赶紧爬起来,三步并做两地奔过去扶住老者,恭敬地叫了一声:“三叔。”
老者点点头,众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老者扶到椅子上坐好,任医生和众人都默默地垂手站在两边,显然这老者是任家的族长,我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老者用手拈了拈发白的胡须,轻咳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秋叶的丧事,我也知道了个大概,按照老祖宗的规矩,生前无子嗣者,死后不能进祖坟!”
我的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对老者不由多了一份恨意,心里很是怪他多事。
任医生急了,忍不住叫道:“三叔,秋叶她……”
老者摆摆手,示意等他把话说完,任医生看了看我和许尚,偷偷地举了举拳头。我心里一热,对任医生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老者清了清嗓子道:“不过,现在是新时代,讲究新事新办,秋叶嫁到我们任家庄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她恪守本份,尊老爱幼,是个好儿媳好妻子。方圆做了医生后,对任家庄所有的人都很照顾。不管大家有钱没钱,都先治病救人。这样好的两个人,我们怎么忍心拆散他们?既然方圆说生孩子责不在秋叶,我代表任家庄的宗亲,就对秋叶网开一面,允许她埋在祖坟!”
老者话音一落,我和许尚齐齐跪在他面前,砰砰砰地向他磕了三个响头,任医生长长吁了口气。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是哦!秋叶生前的确是个大好人,走路都怕把蚂蚁踩死了,谁家有困难,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有一年,我小孩生病,要去武汉大医院,没有钱,秋叶知道后,卖掉自己陪嫁的银元,帮我凑齐了药费,孩子得救了,我让孩子拜她为干妈,以后方圆老了,我也会让孩子孝敬他的。”
“我们或多或少都受过他们两口子的恩惠,三叔既然同意秋叶能进祖坟,我们都无异议。”
窗外不知何时风平浪静,一弦弯月静静地悬挂高空,皎白的月光,如水银般轻轻流淌而下。
齐帆齐年度读书写作精进第16天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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