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好友姜哥在农村买了十几亩地,我们就以大庄主二庄主戏称了。
作为二庄主的我们,周末经常驱车奔出城外,来到那一片世外桃源,缓解一周工作的疲累和乏味,在清风花草香和蓬勃的绿意葱茏中小憩,沉淀浮躁的心灵,滤掉厚重的尘埃,等等灵魂,开启慢生活。
几天前带学生打扫操场,班级卫生区绿化带里有一棵桑葚树,上面结满了绿色的红色的桑葚,风吹来,桑叶起舞,桑葚微颤,有的已经变成紫黑色,闪着油亮的光泽。我带着任同学和辉同学把操场打扫干净了,就在桑葚树下吃一会,摘一个紫色的桑葚放进嘴里,流汁淌液,蜜滋滋的甜一直到心里。
又是一年桑葚熟。
姜哥地里的桑葚也该紫满枝头了吧。
云头红上三竿日,烟际青来数点峰。今天,我们走过春光,迎来芒种,送过花神,又一次来到这个桑葚幽幽的梦幻小庄园。
姜爸爸和姜妈妈热情的招呼我们,“来了,好啊,吃桑葚了!”
今年雨水多,漫山遍野生机盎然。刚刚和五月微寒天气分手,初夏的热浪便一个猛子扎进自然的怀抱,让人措手不及。
绿,是夏天的符号。
小庄园里,土豆宽大的绿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麦子已开始抽穗拔节,月季花开的张扬肆恣,还有一排排桂花树风中摇曳生姿。
满眼的绿,是夏天的磅礴,是生命的辉煌。整个世界洋溢着热情,彰显着生命的丰饶和充实。
来到桑葚地里了,由于是近几年的小树,不高的桑树上缀满绿色的心形桑叶,叶片脉络清晰,自然舒展,远望碧绿一片如伞罩在树干上,在空气中酿出一痕清风,恰自心底的心音涤荡。
最吸引我的是一串串沉甸甸的青色的红色的桑果,如红珍珠,如绿翡翠。时节还早,桑葚没有大情怀的成熟,偶有几个早熟的紫桑葚隐落在红红绿绿之间,也是万绿红中一点紫,分外妖娆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有找寻的乐趣。目光穿越绿叶拂过清风,审视那颗红,挑剔那朵绿,偶见一颗紫,心底蓦然欢喜。
如果一堆堆的桑葚随手可摘,反而失去了探究的好奇心,变成了机械劳动,就显得枯燥乏味了。
拿起一颗桑葚仔细观察,它遍身圆泡泡,汁水饱满,熟透的紫桑葚变黑闪亮,进嘴即化开,酸酸甜甜溢满心胸,五脏六腑都舒畅。
就这样东寻一颗,西选一个,可以直接塞进嘴里润心,也可以放进篮子里带回去给家人,随心随性,想我所想,做我所做,喜欢这一份难得的安闲自在。
白云空中流逸,夏虫风里长吟,时有一两只鸟儿嗖的一下窜向远处,渺远的天空再也找不到痕迹。
思绪回到小时候那个梦中的小村庄。
大奶奶屋后有一棵桑葚树。
每每春末放学经过时,几个孩子都会在树下张望。这时,大奶奶就会神神秘秘的拉住我,偷偷塞给我几个紫红的桑葚。我吃的特别小心,轻轻塞进嘴巴深处,尽量一下咽下去,不把舌头染紫。吃完了还张开嘴伸出舌头给她看,“看看,舌头一点没变色!“ 每每这时,大奶奶笑了,我也笑了。
善良的大奶奶,美丽的大奶奶,当时的地主成分使她一直活在孤独与卑微里。家里的土地被征收了,青砖瓦房被充公——七十年代做了村委办公室,现在成了村里的磨坊。三个儿子多年找不到媳妇。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不知道曾经小康之家突然一贫如洗是怎么精打细算过生活的,不知道一贫如洗的大奶奶怎样在忧郁苦闷中度过每一个漫漫长夜的。在我的记忆里,大奶奶永远都是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挽着平整的发髻,一身朴素的衣装干干净净,脸上淡淡的笑容波澜不惊。
《诗经》里说,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梓代指家乡。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小时候拼命读书,年少爱追梦,只想远离家乡去远方寻找未来;历尽沧桑千帆看尽了却感觉故乡是最真的眷恋和不舍。席慕蓉不也说,乡愁是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吗?
紫红的桑葚,酸酸甜甜,儿时美好的回忆忽然在眼前一幕幕闪现。时光太瘦,指缝太宽,遥远的小山村,那山,那水,那人,突然如此怀念。
桑葚的味道,是家乡的味道。那些美好的记忆,如陈年老酒,历久弥香,成为心底最珍贵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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