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与理智的矛盾在孩子身上是最能够体现出来的。
前几天带儿子去书院写字,一个朋友和儿子熊熊说了几句话,他惊讶道,这小孩子咋一口流利的北京话。我也吃惊,这几天孩子的确讲的不是本地的方言,也不是跟妻子学的老家话,真真咬的是曲里拐弯的一口京味儿。
这倒叫我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孩子的京味儿是从手机里的游戏中学来的。先是我们用手机哄孩子,为了让他吃饭,不惜这种饮鸩止渴办法,取得一饭一粥的入口。后来我们觉察到了如此下去的后果和严重性,但手机上瘾了,他玩高兴了,玩出境界了。他拿上手机就像进了阿里巴巴的金库,欲罢不能。以前孩子好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睡觉之前听两则母亲讲的听过百十遍的故事就能安然入睡,后来不行了,他的摇篮曲成了手机,就是前面所说的上瘾的情形了。
形势危急,严重到在我和妻子共同发起近期行动后,他依然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样从容地从魔洞里偷走袈裟一般,神不知鬼不觉间,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手机攥在手里。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随着我们的反侦查意识的增强,我们有时发起突然袭击,也会使他猝不及防,落荒而逃。总之,在这场一对二的不对称的战争中,我们战成了平手,对实力强大者而言,战成平手就是失败。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心理战,后来就以两败俱伤而结束。大人总得分心,而他总是挖苦心思,他的骁勇与缠斗的动力都发自于对手机的渴望,以至于后来我们有一些退避三舍的想法了。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持久战,他似乎总结出了不少经验,并且善于捕捉战机。比如在你打盹的时候,在你充电的时候在你手机不在手里的时候,大多时间是在潜伏再等待机会,然后来一个出其不意。
我和妻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从腊月23到正月15的中国传统年,在我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也对孩子的任性采取三驱以为度,网开一面。尽量运用疏通的办法,让他沾一沾传统节日的光。妥协也是一种艺术嘛,毕竟他还小不懂事。
当然,松懈是不可能的。元宵节一过,意味着春节就要结束,一场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我们要在不伤害幼小心灵的前提下,让他束手就擒,不然长此以往,家危矣。
为此,我们设计了一套组合拳,让他上兴趣班,学书法,学跆拳道。要么就补朗读,上国学班,让他转移注意力,让他的爱好转移在更现实的领域去。对了,春天来了,带孩子去春游,去登高。还有呢,搞一个平台,让他和更多同龄的孩子去交流,从中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童年之乐。
这样一折腾,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而且,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不断增强免疫力。
以前,我们的快乐多和自然有关,都和阳光有关,这些古书上有这样的传统: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孔子的弟子曾皙的快乐。南北朝的刘义庆也有: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尔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如此的雅集之乐,虽非寻常人家可得,然而我们可以一起学,春天没有雪,可以折柳,给孩子们讲讲古人折柳的典故,然后讲讲环境保护,相信我的孩子可以领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清代的《浮生六记》中有一篇《童趣》,开首写道: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渺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敢问哪个少年没有违背父母之命而张目对日者。
以目对日中所获的快乐,毕竟强于张目手机,使孩子从察自然品类之美,让一个孩子从孤独,从浮躁走向自然朴素是不难做到的。
手机之殇,实在始于我等,虽是小事,应该是我等的大责,这是写作此文的要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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