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人（二）

二.王家喜得千金

本以为家里有了孩子爱平跟小梅这小两口会安稳些，但没曾想吵架的频率丝毫未曾减少。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很简单，干活，唠嗑，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爱平平时闲暇时喜欢跟朋友们喝点小酒，几杯下肚就上头了，嘴里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朋友们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交往，自然知道他的为人，也不会因为酒后话而疏远他。

小梅不喜欢爱平喝酒，每次醉汹汹的回家两人避免不了一次争吵。年幼的莫莫每次都会被吓得娃娃大哭，争吵，打架，离家出走，这些事在他们家时有发生。莫莫爷爷奶奶也是为这个小儿子操碎了心，娃大不由娘，已经成家立业了，管了也不听，白白自己徒增烦恼，不管又不太可能，总归是自己儿子，日子还是得往前过啊。

日子在吵吵闹闹中艰难的维系着。那几年计划生育政策在全国各地火热的进行着，“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计划生育搞得好，幸福小康来的早”，类似这种标语大街小巷的土墙上刷的都是，有时候留意看会有一两个错别字夹杂在其中。小梅也是在这个时候怀上头胎的，这是结婚五年后的第一胎，同龄人家里老大都已经上初中了，小梅显得分外着急，各种小心，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度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碰到肚子里的孩子，尽管这个时候孩子只有核桃大小，还没显怀。

家里人知道这个消息都很激动，同时也不由的想到刚步入学校的莫莫，爱平父亲卷了一根老旱烟，靠在窑洞眯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着，心想“如果肚子里是男娃那还好，如果是女娃那就……”，随后又起身去窑洞墙上取下来老黄历，推算着小梅肚子里的娃出身的月份，随后莫莫的合上老黄历继续抽着老旱烟。晚上爱平父亲斜着靠在被子上，脱下衣服边捉着背心上面的虱子边对老婆子嘟囔着：“女儿也好，儿子也好，只要娃健康生下来就可以了。”“咱两就两个儿子，一辈子没个亲戚，老大也是都两个儿子，好歹二儿子有一个闺女，咋样都行。”老婆子附和着。

爱平爸妈曾经有过两个女儿，小时候就早夭了，这也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遗憾，经常看到别人家闺女就会说“咱家两个娃如果在这会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孩子夭折这种情况时有发生，爱平小时候也因为缺钙导致腿部站不住，而老人们经常迷信的说是因为把家门口一个百年大树砍了才导致家里孩子一个个生病。

爱平祖上是当过官的，后来全国解放后被划成地主，经常戴着高帽子被批斗，受尽侮辱，爱平父亲年轻时也因为成分不好错过好多机会，会算账，识字却因为成分问题只能做一些苦力。家里穷吃不饱，爱平母亲在生完爱平后月子里饿的发晕，吃了一个绿萝卜，从此落下病根。爱平五岁的时候因为肚子饿一直哭，母亲一失手把他推到炕边额头磕破了一块，这个疤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爱平母亲每每提起这事就满心愧疚，“那时候是真的饿啊。”

勤劳的人手里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小梅的肚子一天天显怀，莫莫也升入一年级，爱平的小店生意越来越好，爱平父母的地也比往年丰收了好多。一天下午莫莫刚进门就看到蹲在窑洞口吧嗒旱烟的爷爷，“你有妹妹了”，爷爷眯着眼睛对莫莫说，莫莫楞了一下，哇的哭了起来，“哭啥子，有妹妹了还哭啊”，莫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因为即将回家的妹妹，还是因为许久未见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