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半仙给选了个黄道吉日
连时辰都有讲究。那天上午
村里惟一会写毛笔字的老夫子想用剩下的红纸
给猪圈和牛棚各写一副对联，好让牲畜也沾点喜气。
他让新郎先去给猪喂一盆食，给牛捋一把草
再去铺开红纸，研一砚池的墨。他用舌尖舔着狼毫的尖。
新郎的父亲站在院子里看绕过村庄的小河
看小河里追逐嬉闹着的鸭子
看沿着小河一路疯长的各种树木越长越远......
饭菜的香味，和好闻的油烟气从屋里飘出来，袅袅不肯散去
老夫子踱来踱去，一边盯着泥坛子里的老酒
一边扳着手指头，在心里核计着怎样在纸上排列字数。
墨已磨好。他握起笔，却迟迟疑疑着落不下笔去
屋里弥漫的油烟气终于散尽，新郎的父亲起身走进屋里
从里屋的橱柜里摸出一个精巧的木头盒子
打开，是一方端正的砚台和一支干净的毛笔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父亲的父亲握住父亲的手完成了交接
而现在，父亲用力握住儿子的手，仿佛共同握住了一个心愿——
尽管是混沌困苦的生活，也要努力过成清澈明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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