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道修远（一）

刘明玉

漫道修远（一）

        玄奘西游以求真经，鉴真东渡但为弘法，以其一往情深而心有所系者也。今者，吾侪飞越关山，远涉重洋，以来美利坚者，亦钟情于诲人而特谋善教之道也。

        初，有司召吾侪于学政之衙，曰：“初涉彼土，当慎于接物，诚以待人，细察而深思，倘果得真经，于教化之道必助吾省勇立潮头，垂范当世。”众皆称善，申之以守纪谨行好学尽心云云。执事闻之甚喜，又祝愿再三，得成行。

        遂驱车上道，辗转登机，体云上罡风于颠簸，期乐土真经于想象。舱中一日，但闻耳际轰鸣，于目不辨晨昏，穷极无聊，观影四部，览卷一编，其间侍者佐餐者再，乃至芝加哥。又靡费多时，得以通关，彼国胥吏相问，众皆不通语言，是以手舞足蹈，以形辅声，令彼稍解之。于是有叹曰，外语之习，要在学以致用，吾辈初中始习过于十载，然多不能言，终寡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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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行既达，汽车相继。出关坐俟，久之其车乃至，车形迥异，又得见一华女，体貌甚小，年纪殊轻。问之则曰非吾晚也，尔机早至，吾亦不知。众亦无言，遂整装发车。然饥肠辘辘，腹中鸣响，人亦昏昏然。

        车行道中，余倚窗而坐，但见夕照盈窗，华光射眼，晴空无云，昊天深蓝，然四望皆萧然，树色多灰褐，风吹叶尽，繁枝虬曲，莽原之上，疏不见人。又车行数十里，入一驿站，或戏曰此亦车加油人放水之机也。众皆下车如厕，入便利店，然其厕甚小，无奈列队以俟，一一出入，殊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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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顷，登车再驰。落日返照，川原旷其盈视；矮树修影，倦鸟栖于低枝。深林杳然，阒静无人。始信美国大农村之说，诚不我欺也。

        漫漫长途，饥劳困倦，倚窗闭目，昏睡懵懂，不知路之远近，亦忘时之长短。呆坐间，车入一空场，见场上停车甚众，始觉终点已至。时天色已大暗，唯西天尚有晚霞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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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步行数百尺，便至住处。问之，则曰此康福特传舍是也。入内安顿，简餐草草，裹腹而已。洗漱卧床，昏然不得安睡者，以晨昏颠倒作息紊乱故也。

漫道修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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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起，广步于庭，始细察其树，甚奇之。何也？深冬枯树，木叶尽脱，近视有红果挂枝头，其状似樱桃而略小，又细察乃觉不唯小果亦有小花着枝间。深冬之际，花果同在，远观不见，近视乃察，不亦奇乎。同事辗转访求其名，得名曰北美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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