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作者: 淡雅的小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19-04-15 23:43 被阅读0次

      我叫李小花,是一个偏僻的村庄中的一个普通女孩。村子的落后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出来的,因此我十岁之前都没有读过书。我的家是一个泥房,每次雨天都要躲到屋外,生怕房屋倒塌。我家的房子是父亲一个人盖起来的,但是我并不认为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因为他的脾气总是撒在母亲身上,对母亲像奴隶一样。

      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能够去上学,可是女孩子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想和哥哥们一样,能背上书包,系上红领巾,去学校读书。但因为家里穷,还要供两个哥哥,我就一直没有得到读书的机会。母亲对父亲很好,而且对这种封建传统及其遵守。我心里一直认为母亲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和一个傀儡一样被父亲摆弄,而且对父亲的话执行力很强。

                            1

      小时候,父亲脾气不好,可好在身体还不错,不过这几年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一点点长大了。哥哥并没有对我很不好,他们也认为母亲保守的教育会耽误我,可也无可奈何。终于在我十岁那年,父亲病倒了。家里没有钱,也没有办法为父亲治疗,也没有什么亲戚能帮上忙,父亲的病一点点重了,两个哥哥走了一天一夜,用自己写的字贴在了电线杆上。这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

      两个哥哥饿了两天,刚刚贴上广告就饿昏在电线杆下。

      一个画着浓妆,带着墨镜的女子叫醒了两个哥哥,现在是秋天,气候开始转凉,两个哥哥都有些感冒,这个女子刚刚结束了她的小三生涯,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从那个大款手中得到了一笔巨款,足够她过上富裕的生活。那个美女将两个哥哥带上了她的车,准备领他们吃顿饭。然后她揭下广告,带他们到自己家里,并做了饭,两个哥哥狼吞虎咽,随后,她让我的哥哥告诉了我的家庭住址,他们乘车赶去。

      山路崎岖,车开的很慢。不过还是在哥哥离开的第三天赶了回来。她看着我,不知为何,我见她第一眼,就感觉这个女人和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我可以帮他治病,但这个女孩要让我养”,她不假思索地说,甚至眼角出了些许泪光。

      母亲说:“女娃我们家也没啥子用,就送你啦,只要你能救我男人的命”。

      她二话没说,带上我和父亲,母亲去了城里的医院,医院门口,她交完了钱,便带我回到了她的家。之后父亲的病怎么样,哥哥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了。我后来只知道的,都是父亲和大哥去世之后的事。

      她又给了母亲一笔钱,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办完了事,他告诉母亲,这笔钱包括你回家的路费,别舍不得钱,命更重要。随后,她回到了家。她的家和医院距离不远,我们到城里时是中午,如今已经是深夜了。

      她冷漠的眼神,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我。然后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直到半小时之后,她才转过头问我:“你洗澡了没”?

      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十岁了,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之前我一年也没有几次洗澡的机会,现在得到了这样的机会,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察觉到了,于是她帮我洗了个澡,之后说:“早点睡”。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大概四点多就醒了,那时她已经做好了饭,告诉我:“女人要自强,要什么都会,现在我开始训练你,不能想你母亲那样懦弱,也不能像我一样……”她这时的停顿,我至今也没能完全理解。总之,经过了一个月左右,我了解了她的家里所有的设施,知道了怎样使用一些电器。

      我后来才知道,她叫林音。

      她整天不知在忙着什么,我就利用我天资聪颖的特点开始了一些学习。我十一岁,自学完了小学的课程。十二岁,我参加了小学六年级的学习,由于这是我第一次上学,我入学那天十分紧张,老师的概念第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林音从不允许我叫她母亲,一直让我叫她姐姐。她一直说,女人不仅仅要年轻,还要一直年轻。

                            2

      在她的冷漠到极致的映照下,我也开始变得寒冷,开始关闭了好奇心,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直到我二十岁那年。

      他叫简阔,是我唯一一段爱情,也是我最后一段爱情。简阔帅气,才气和人气于一身,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君子,我当时也不例外。

      我经过了林音姐姐十年的培训,现在也是一名大二的学生,我对一些事有自己的看法,就比如爱情,我的爱情管事,爱就爱了,绝不会忍,爱是甜是苦只有经历了才懂。

      十年中,林音忙于自己的事业,她没有像其他小三那样只依附于男人,她追求的是极端的自主,她现在除了感情是冷的,其他全部都是以自己为核心的。我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不想成为林音那样处事的人,只是有些问题只要说出了口,就会抢了她的自尊,毕竟她有段不光彩的过往。

      我是个直截了当的人,我没有过分的掩饰,在一个偶然相遇的时候,我直接说:“简阔,我喜欢你,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我并非其貌不扬,但也谈不上美女,我气质不错,农村人那种醇厚早已经从我的身体里驱除了。

      简阔这时倒是陷入了沉默,他回答不喜欢就是不尊重我,他回答喜欢我,又不太可能,毕竟不了解。他说:“等,等我,等我想想吧”。随后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分析过,他一定是没有想到,才会不直截了当。一见钟情,就注定终身,太浮夸。

      简阔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只是我第一个觉得值得了解一下的男人。重男轻女是世界范围的,男人的思想充满了辩证思维,我很讨厌这种思维方式,非要把人分个好坏善恶。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习惯了伪装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从见到简阔的第一眼,就认定了简阔是一个极品伪君子。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他能让我找到男人心中的死穴。我也不喜欢女人的处事方式,过于注重过程,没必要。

      简阔在当天晚上约了我,我故意迟到,这是我设计的情节,一是看他的忍耐力,二是了解一下伪君子的处事之方。

      我大约迟到了半个小时,简阔见我,面上的阴森突然就转为了笑脸,还开玩笑的说:“睡过头了吧,没事,我之前的女朋友经常这样”。

      我不解,这个人表情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怎么还牵强附会,不过为了进一步了解他,我还是选择了忍,回答道:“没有,我看错时间了”。

      他倒是个情场高手,而且有一种对普通女孩巨大的吸引力。几句话下来,我甚至渐渐忘却了最初的目的。

      这样过了几天,我们也算暂时确立了恋爱关系。随着了解的加深,我发现男人的占有欲和逃避欲是相等的,他想多大程度的占有,就想多大程度的选择外遇。男人不是不专情,只是没有那个能够驰骋男人灵活的女人,让男人想占有也无法占有,又何来逃避呢。伪君子只是特别会掩饰,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设下技巧达到目的,所谓的格局,就是有多大程度的承受力,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演技来欺骗,摧残女人的灵魂,进而征服女人,对事业亦然。真正的格局,是经得起考验,撑得住压力,抓得住胜算,输得起事业。

      既然是演,就会有颜面扫地的一天,毕竟天天戴张面具,总有没戴好的一天。我和简阔大概就在要上床的前一天分手了,原因也很简单,我们说了很多话,然后他想喝酒,我趁机将他灌醉,终于知道了一个极品伪君子是如何伪装的,又为了达到怎样的目的。总之,男人能称为极品,绝对是需要本事的,虚伪伪装的时间长了,就成了真,这也是一种本事,极其难的本事。有些人是悟性高,格局强,而还有些人是演着演着就成了真。

      那一晚,我哭了很长时间。

      女人要年轻,还要一直年轻的道理,我第一次有了些许理解。女人年轻是资本,而一直年轻是能力,是本领。不仅要知道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更要自爱自强,不能总依附于男人。男人是摆弄灵魂的鬼,是压迫女人的魔。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爱过。

      我给林音打了一个电话:“林姐,我是小花,我知道了,男人都是混蛋,可为什么女人就那么下贱,知道是个混蛋,还要死皮赖脸的爱?这不自讨苦吃吗”!

      林音没有说话,想起了她的往事,沉默大概有一分钟,她说:“你是失恋了,而且是你提的分手”。

      我没解释,直接回答:“不是谁分手的问题,而是男人,男人不行,靠不住,女人要自强,谢谢林姐对我的培养,让我有了信心”。

      “快回家吧,姐姐想你了”。

      我挂了电话,向老师请了假,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我也没有告诉林姐。

      不知不觉,我已经到家了。

                              3

      到家门口,林姐在沙发上,开始了日常的工作。

      我兴高采烈的说:“林姐,我回来了”!这是我读大学以来,第一次回到林姐的家。除了学费是林姐拿的,我的生活费是我自给自足,靠自己其他时间打工来攒出来的。

      林姐见我回来,没有说话,收拾起电脑,然后又坐在沙发上,她一直看着我:“是时候将我的事告诉你了”。

      她就这样坐在我面前,讲起了往事:“我也是不小心走进了一个陷阱,那时我年轻貌美,也不愿意努力进取,说白了真不如现在的你。就这样,一个人出现了,他开着宝马车,气质很好,也没有其他大老板那样居高临下的气势,我当时就心动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有家室,如果知道他有家室,我断然不会和他那样的人走到一起,就算我想要找个有钱的,也是一个能和我结婚的人。”

      她喝了口水,眼睛有点湿润,接着说:“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三个月,我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当时我就开始设计,让他的妻子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在这时,我才知道最令人震惊的事!他妻子不仅知道我的存在,而且了解到我的一切,没想到一个女人,灵魂居然不属于自己,完整的交给一个男人,任由他挥霍。于是我想,我必须设计出一个让自己逃出这座囚牢的方法。我开始搜集证据,找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的弱点,中午我成功了,我找到了他犯罪的证据,作为要挟他也离开我的方法。他给了我100万封口费,还有在这座城市的住房以及车。这100万给你父亲治病花了30万,你父亲出院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剩下的70万我经过自己的奋斗赚了1000万,其中438万还给了那个臭男人,为什么是438万你心里也清楚。剩下的钱我继续在运作着,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从此不再对男人感兴趣,而是要找到驾驭男人的手段。女人今天所有经历的不幸,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决定的,外界有压迫,有不公平,能改变这一局面的只有女人自己强大起来。强者的生存法则,是比其他人更强”。

      我吃惊的望着林姐,脑海中浮现起林姐为了离开陷阱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以及对恋爱的另一种看法。只是我内心早有了决定,就是成功之前不在碰男人,除非遇见一个最纯粹的俗人,他不伪装,不做作,哪怕是一个魔鬼,也值得我为他展现我女人的一面。男女有别,男人是主流社会中的主流,而女人不同,女人的强大通常不展现于外表。

                              4

      爱情是把两个人的灵魂交汇到一起,一个完美的人就不必爱了。因为爱了,才完美才是真正的爱情。林姐或许不需要爱情,就是因为找不到一个爱了就完美的人。

      我想过,人生是一段注定孤独的旅途,沿途中经历的只是让孤独的心一点点被填满,有的人被填满了,闭着眼睛死了;有的人学会了享受,死了还像活着;有的人不知道满足,死了闭不上眼睛;有的人知道了感恩,死后留下了眼泪;有的人……

      我毕业了,在一个普通公司做了一名普通员工,我是普通人,没有任何特别,只是因为我知道,我能力有限,既不能像林姐那样拼出一片天,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力振兴故居。我不能阻止我让我成为这样的人,不如不管那些。

      转瞬之间,三年过去了,我在公司中也成为了骨干力量,旁人都知道我的性格,对我往往是敬而远之。我喜欢逛酒吧,在酒吧中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灵魂。我和调酒师安静成为了好朋友。我习惯叫她小静,毕竟我比她大一岁。安静,人如其名,是一个文静的好姑娘,可是因为她在酒吧上班,很多男人都只是调戏她,并没有其他想法。安静好酒,会抽烟,我们聊的很投缘,她有一天和我聊起了她的过往:“我知道他是一个渣男,但没办法,女人吧,是有点贱。我看到他第一眼,我的灵魂就是他的了,他是常去酒吧的人中最正经的一个人,可以我不愿意就这样向他投降,总得有个过程吧。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我们不知不觉就成了朋友,稀里糊涂就做了恋人。他爱抽烟,我不知不觉的也抽上了,我是调酒的,偶尔也会喝一些酒,这下可好,烟酒全占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分手究竟是为什么我还是不知道。”

      我瞬间产生了疑惑:“不知不觉,糊里糊涂?这也太随意了吧。”

      她说:“爱和恨,本就不依托自己的主,何必控制自己呢?爱就是苦,不爱也是苦,何不让我一次来个痛快?至少让我有个快乐的过程!”

      快乐的过程,这句话在我内心久久不能挥去,人生苦短,并不是怕人生太短,而是人的一生苦是很短的。人生更深选的,是长久的甜,是快乐。

      “原来过程如此重要!想想我,也是一个奔三十的老姑娘了,还是不明白人世间的情,小静,你真是个人才!居然让我这个冰冻了心脏的人有一次有了希望!”

      “是希望还是绝望你慢慢品吧,我不也是一条单身狗吗,我们还是要往前看,能潇洒就潇洒,不能潇洒还能混呀。”

      ……

      我们聊了很久,我第一次有了喝醉的感觉,那种感觉我无法形容,不过第二天的头痛我是真实的感受到了。我醒的时候是在小静的家里,小静喜欢叫我李姐,而不是小花,她嫌弃我的名字太俗。小静酒量比我好很多,是她送我回来的。今天是双休日,我们昨天也说好了不醉不归,所以也算达成了个约定。

      “李姐,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饭做好了,在桌子上,我吃完了,你起来先喝一杯蜂蜜水之后再吃饭。”

      “等……”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小静就出了房门。这房子是小静租的,她很爱干净,一个一天要抽一包烟还多的人,屋子里没有一点灰尘,可以想象,她从不在房间里抽烟。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在她的房间看了看,也没有翻她的东西,毕竟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太失礼。好在这时,她回来了,还带来了她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叫韩璇,无论从那个角度评判,韩璇都是个美女。

      小静对韩璇说:“这是李姐,我在酒吧里认识的好朋友。”

      后小静又对我说:“她叫韩璇,是我闺蜜,我们是同学。”

      我对韩璇说:“既然你是小静的闺蜜,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叫你小璇了。”

      小璇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从她的动作可以体现出来,她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或许小静在她的生活中,已经完全成为了一种寄托。毕竟不好说话的女生,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弱势。小静不在乎别人是强是弱,这样的人处在最高的境界上,自在,无挂碍。

      小璇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可是她的眼神又不是那种普通家庭妇女所展示出来的。小璇究竟是那种人呢,我没刻意的在这种场合去想,只是付之一笑。然后说:“我早就听小静说过,她的闺蜜是一个大美女,果然是一个极品美女!”

      小璇害羞的笑了,像一个天真的女孩一样,这种笑容加上这种眼神,让我不禁怀疑小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之前就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逛街,我把璇大美女都带来了,李姐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我没说话,收拾了一下头发,没化妆,也没涂口红,只带了一个口罩,穿上了外套就出去了。

      我们三个人玩了一天,然后就回到了各自的家里。我留下了小璇的联系方式,却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5

      小璇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我在自己的家里想了又想,天真,无邪,害羞,这种不应该在成年人表面的东西,居然可以如此令人沉思!

      第二天,我又去了小静的酒吧,和她聊起了小璇,这是我才知道,我喝醉的时候小静对我说过的,小璇是一个被唤醒的植物人,她们本来互不相识,小静也是恰逢其会。小静作为一个局外之人,已经足够尽力,而小璇的男朋友也不离不弃。终于,小璇醒了过来,可是她的记忆再也回不来了。小璇说小静是她的同学,小璇的男朋友也对她依旧爱慕,也说出了像故事中那样“大不了就让她再一次爱上我”的话。

      我不禁感叹,原来人生遇到的,都是好人。所谓的坏人,也不过是片面的,没有绝对的。

      就在我和小静高谈阔论的同时,一个噩耗传来了,老家那面,我大哥为供二弟读书,在工地里加班,因疲劳过度,不幸从楼上跌落去世了,父亲经过那次重病也经不起打击,也因脑出血去世。母亲面对两人的去世,受到了巨大打击,也一病不起,二弟记住了林姐的家,找到了林姐。

      我和小静道了别,就会到了老家,一想到我快二十年没有回来,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我也不想回家,一时家乡没什么让我感觉留恋的,二是我也没有对得起家乡的。我很普通,没什么能力,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公司的骨干,可说到底还是打工的。

      我见到了在病床上的母亲,没控制住眼泪,母亲对我不算太好,可毕竟有血缘关系,人的本能让眼泪喷涌而出,我却极力控制,因为母亲见我流泪,自己心里会更不好受。林姐也来了,“李大妈,我来看看你,妹妹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林姐这个人无论在哪里,都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冷。

      二哥姗姗来迟,可是从他的发型,面孔,都能看出这个人已经变质了,他对金钱的渴望,对名利的追求都写在了脸上,父亲这么多年,脾气是不好,可是对两个儿子的爱是真的。我怕了,我怕二哥会对母亲提一些过分的请求,或者说一些过分的话。

      林姐看出了我的心思,林姐叫住了二哥:“二弟,来找我几天,就不认识了?”

      “你骗走了我妹妹,要不是我看你就我爹一命,还养着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回来找你!”

      此时,一种积蓄了六十多年的能量在屋子里爆发:“是老二回来了吧,你别进来,你别气死我,你爹没了,你还这么和你林姐讲话,你是人吗!我,我来你们家四十多年了,一直忍着,你们男人欺负我,我认了,你们男人糟践我,我忍了,如今,还要气死我,还,还像话吗?我不是甘心认命的人,我是被拐卖过来的,要不然,我舍得让女儿进城吗?女儿在农村,根本不可能读书,小林刚来那天,我就知道这个人会给我女儿希望,不会像我这样没出息,小花也没让我失望,你,老二,你拿着那么高的学历,有用吗?这么多年的文化教育,就教育出来你这么个东西,冷血,不知感恩,还有脸回来?滚,滚!”

      “滚就滚,反正这个家我也不想回来!”

      我拦住了二哥,我拉着他,向远方走去,直到到了山脚下,父亲的坟旁,我问他:“二哥,你告诉我,妈说的不是真的,告诉我!”

      这时的我失去了理智,我不敢相信,我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居然在母亲的话下变得柔软了。二哥怎么做都没错,不孝就是不尊重父母,这些都不会让母亲那种人伤心,二哥一定惹了大祸!

      “小花,二哥,二哥不是人!大哥死的冤枉啊,我想先申冤,再告诉爹,没想到,没想到……”

      “你是不是傻!人命关天啊,大哥死了,你不先告诉爸妈,这,这不是想气死爸妈吗,你怎么想的你!”

      二哥哭了,我也理解起了二哥,大哥根本上讲确实是累死的,爸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一家的生计全靠大哥一人,二哥这时又说:“我不忍心,所以我过年不回家,放假不回家,就想多赚点钱,没想到,我的工期没结束,大哥出事了,我被老板绑架,用合同压我,我申诉无门,只得完成了工期,我有什么办法?我才明白,人不能太看重钱,不能活得没感情,娘为什么不怪你?不是因为娘不在乎你,是太在乎你,你又不在他眼前,我是读书人,也是明事理的人,我能不知道爸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不如我做恶人,让娘怪我,哥走的消息晚告诉家里。还能让爸多过几天……”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哥的做法是很过分,却也算合情合理。不过二哥说的话是否属实,我就不知道了。

      二哥说:“我在外面,一个人,低头哈腰,埋头苦干,就是为了挣大钱,让家人过得更好,可是家人没了,就剩一个娘和一个妹妹,我怎么办。”哥哥眼神变了,不再像刚回家那时的眼神。

      妈的情绪缓和了,也理解了二哥,但二哥这个人还是不行,我怕妈在她身边会有不好的影响,便提出了我来养妈的决定。林姐很支持我,并帮我把妈接到了我的家。

                  6

      两年后,妈去世了,二哥哭了,哭的很伤心,这几年,二哥没少来看妈。二哥给了我一笔钱,说:“林姐给咱爹治病的钱,还剩这么多,你帮我还给林姐,我,我这种人不配和林姐说话,我是为了以后林姐,林姐不再提起我才伤她的……”

      我好久没去过林姐的家了,我快四十岁了,林姐也快六十岁了。小静和小璇一起和我来的,她们对林姐也十分仰慕,我们四个女人聊了很久,都是些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随着天色渐黑,小璇和小静也离开了。

      这笔钱,我还给林姐,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我和林姐之间一直保持距离,林姐对我不只是恩人,更是亲人,如果说多了,就不像亲人,说少了就不像恩人,恰到好处我做不到,不如就不说,林姐也是明白人,她不会怪我。

      转眼,林姐六十岁生日,我去了,我看了看林姐,买了个蛋糕,林姐坐在那里,和我聊了许久。林姐在这座城市,除了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林姐把公司交给了我,我认为我没有能力来接手公司,可林姐告诉我,你没有问题。

      第二天,林姐走了,我再也没有见到林姐。

      十天后,媒体上传开了一条新闻,一名六旬女子在XX护城河自杀,我看见了林姐的尸体,泪流不止,这个女人一生要强,不依附于男人。我认领了林姐的尸体,将她火化后,尸骨扔进了大海,这是她的梦想。

      几年后,我开着林姐的车,是破晓的时候,两个男孩倒在电线杆下,我去了他家,救了他们生病的母亲,认领了他们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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