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飐愁丝撩玉痕,素宦凋零坠冰心。闲来弄笔书此恨,留取一卷待知音。
最初品读柳词,是自《宋词三百首》开始的。在这之前,我从未如此用心地吟咏过一首古典词章,也从未如此深切地同情过一位古代词人。每每品味他的词曲,念及他的为人,想见他的身世,总不免一心里暗暗叹息。他的秋词给了我太多太久的感触,引发了我绵绵无尽的怀古幽思,这在我此前岂是曾有料想过的呢?
临秋之境,他倦于幽僻,又不便向人诉说;他凄凄切切,又私自倾吐不绝。则算个有血有肉有情人,也须为那般缠绵悱恻的才调牵转九曲柔肠,萌动恻隐之心。
入世之初,他也自出身高贵,生于那钟鸣鼎食之家,居于那养尊处优之位,独于词间不曾张扬一丝权门威势,浮出片时显贵气焰。纵未亲见词人,然人词相称,推词见人,道似个清门处士、素流寒儒,是何其难得!
他本心里秉承儒学正统,实心是要做个退能修身齐家进可治国平天下的王侯将相,本不宜以“热衷功名”浮泛称之。又怎料连年科场失利,岁岁偃蹇仕途,消磨尽了锋芒锐气。看他羁旅游宦之词,饱经风餐露宿之苦,老尽尘世沧桑之态。无语独对穹苍,黯然四顾淼茫,一生赢得是凄凉。这销魂情境,怜见于你我之目,是何等不忍相对!而他那凄美意象中始蕴藏的词曲内涵、终难掩的艺术魅力,又是何等令人不忍割舍!
他的文辞,冰雪化育,随分天然,既便精雕细琢,也是鬼斧神工自然天成;他的曲律,韵致旖旎,贴人心脾,一任行云流水,但只运诸笔端,无不恰切安妥,与平民阶层无分上下是何等亲切感人!他自是天底下第一个敢于放下高门声威贵族权势、平起平坐于民众之间推诚互见于众生左右的词曲大家。我怎不一心亲附他?我怎不一心敬慕他?只可怨古往今来,总有那些个动辄发难的乖戾口舌乱人耳目,想词人生前怎生隐忍?念词人身后怎就安眠?上苍哪,怎不该复生他于光风霁月新世间,在这乐工艺人皆可从良的新时代,安他一个正经名位,许他一个天理公道?!
2009-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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