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很快带着思远回来了,脸上湿湿的,看着母亲呆呆的样子,说:“快收拾了走吧,去那里哭,哭出来就好了,红梅和友志从那边直接过去,小四不知道可晓得,爸,小义呢?”
“打过电话,没人。说又换了地方,哪里知道他,只有他打电话来才知道。”
当天,向东请秀莲照顾奶奶午饭,自己带着桂兰鹏鹏,腊梅思远去到了江南。
腊梅是第一次到江南,也是二十多年后首次见到外婆和小姨夫小表妹。
外婆静静地躺在那里,穿着棉衣棉裤,脸上盖着帕子,小姨静静地坐在外婆身边,手搭在外婆的手臂上,看着外婆。二姨扑在外婆的榻边,哭得撕心裂肺的,桂兰腿一软也歪在榻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腊梅抹着泪,带着思远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每次头磕下去的时候就想伏地大哭一场,起身时还在哽咽。思远大约受了点惊吓,伏在腊梅的怀里,也哭了。
有人把腊梅拉了出去,说孩子小,别在面前久待。外面安放着几张桌子,有人围坐着喝茶水,有人记账,有人裁制老衣。
都说老人家没有带累别人,这样悄悄地走,真是福气,她一生都是替后人着想。
说小姨一直不相信外婆走了,因为她不相信外婆什么都不说,也不等她来到身边就走了。她就今天早晨走开了一下。
腊梅没有听见桂兰的哭声,不放心又进去看了一下,看见母亲拉着外婆的衣袖,埋着头在哭。
当天下午,红梅友志来了,随后小四也来了。祭拜过后,向东带着鹏鹏和友志都回去了。
这是小四姐妹几个第一次经历失去近亲,她们也经历过别人死亡,可是从来都觉得死亡是件遥远的事情,是别人家的事,跟自己的亲人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的,她们他们那么老了。死了,好像是深深的睡眠,只是不再醒来。
突然意识到永别的含义,抑制不住地伤心,好像伤心也是源源不绝的,堵也堵不住,就把人浸没了。
二姨嗓子哑了,她们几个人时常是呆呆的相,看着母亲,好像不相信她已经走了,似乎等着她醒来一样。
除了跪着磕头,后来小四都不记得经历了什么。她记得外婆坐在屋檐边,半睡半醒的样子,阳光暖暖的。
她也记得外婆穿着棉衣躺在那里,脸上盖着帕子,中间隔着伤心欲绝的姨娘和母亲。
出殡之后,腊梅和红梅就走了。红梅跟桂兰说她会回去照顾一下,叫桂兰放心。小四陪着桂兰等复山之后再走。几个日夜下来,姨娘和桂兰声音嘶哑,面目憔悴。
舅舅说,这个房子他送给小姐姐,这些年是小姐姐一家帮着照顾的妈妈,一应东西都由小姐姐处理。他以后回来就住小姐姐家。
桂兰点头,说自己从结婚后,就没帮到家里,怎么处理,她都没有意见。
因为这个房子和小姨家有点距离,小姨就锁了房子。随后退耕还田,这边的几家搬走了,这一片重新挖成了水田。几年后,小四去看小姨时,小姨曾指她看外婆家的屋子,那里已经是一片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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