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的托运行李超重了。”值机柜台的工作人员语气温和,“请问您目前手提行李是有几件呢?”
“啊?”袁琳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我买的是留学生机票,托运行李限额是60千克哈,确定吗?”
“这边显示是超了一公斤多一点哈,”着装整洁态度一丝不苟的小姐姐指向柜台上的小显示屏,上面赫然是一个61.3kg,“如果您手提行李不多的话,可以拿一些物品出来和您一起上飞机哈。或者呢,您也可以在这边交超重费用。”
袁琳看着背后的队伍,又看了看不断逼近的登机时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那超重费是多少钱呢?”
“400元哈。”
这位身材姣好的准女大学生默默在心里打起算盘,计算这笔开支的性价比。
“或者,”秦欣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三条竖线,在旁边的柜台提醒道,“你可以试试拿一件你的外套出来,刚好飞机上冷了你可以盖。”
柜台的小姐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那女士您先到一边去开箱哈,我先处理下一位旅客。”
“可以稍等一下吗?说真的,我只需要一分钟。”说着袁琳直接在传送带上把行李箱侧边打开了一半。伸手进去一摸,她熟门熟路地辨认着里面的物件,下一秒钟就胸有成竹地掏出了一条颜色复古的编织披肩。
柜台上的示数一下变成了59.7kg。
“我靠……”秦欣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为什么会带着一条快两公斤的披肩啊?”是编了石头进去吗?!
“这是我之前在我俩住得那个藏民家里买的手工披肩哇!你忘啦?很保暖的。”袁琳拉上行李箱,一边向正在打印标签的柜台小姐姐说着谢谢一边回应旁边的秦欣。
袁琳和秦欣都是一个支教项目的志愿者。一开始袁琳只是为了在申请的履历上好看一些,就陪着秦欣第一次去了青市。那里的孩子们温暖的心意,生活上的艰难和在困境中仍然渴求知识的精神只用了五天就让袁琳也成为了支教项目的常驻志愿者。
毕业后的三个月空当她俩一起去到了甸城,项目的负责人老陈因为她俩这次志愿支教时间比较长,就安排她俩在那里的一个自己住的藏民家里住。老陈说,这个藏民是自愿提供住宿的,也算是项目的志愿者。老陈补充:“她不是很会说普通话,大家都称她是阿妈。”
她们俩刚到时袁琳箱子里这条披肩已经做了一大半。袁琳刚到第一天就被这条还挂在老式机杼上的披肩的配色给牢牢吸引住了,每天一放学就坐在织披肩的阿妈旁边软磨硬泡求她把这条披肩卖给自己。阿妈总是笑着拒绝,说这条披肩是织给自己儿子的新媳妇的,他们在遥远的广市订了婚。尽管这从来没有阻止袁琳勇往直前誓不罢休的精神,可是阿妈还是织完后就收了起来,仍旧每天拒绝着她。
后来有一天,阿妈在熬油茶时被锅边烫了一下。她只是下意识嘘了一声,并没有在意。可是袁琳冲上前去就把她手抓过去吹个不停,晚上睡前送了阿妈一支芦荟膏,还帮她细细擦好。根据秦欣的说法,袁琳是逼着阿妈要给她擦,要不是阿妈执意把她赶走,她可能会睡在阿妈房里。(袁琳:……)
两人走的那天,阿妈送给袁琳一个用布条扎好的布袋。她没怎么说话,只是给袁琳和秦欣额上各印下一个吻,送她们上了车。车子慢慢绕着山往下走,每一圈都离阿妈远一点。
秦欣帮袁琳解开阿妈打得复杂而细心的结,布袋里赫然是那条袁琳垂涎已久的披肩。袁琳在坐满人的面包车上瞬间哭得像一个崩溃的水龙头。秦欣攥着她的手,眼里也都是泪,悄悄对她说:“别哭啦,我偷偷在阿妈柜子里留了两千块钱。”
袁琳破涕为笑,贴近身边人的耳朵说:“我也留了两千。”
她俩在车里带着泪咯咯笑起来,车里其他志愿者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女生是有什么问题。
候机厅里,袁琳像是垮掉了一样瘫在凳子上:“已经晚点一个多小时了,外面的登机还在办,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秦欣还在手机上和Shya回复邮件,说道:“反正也是红眼,上去就睡,无所谓啦。”点击发送,她也忍不住扯过来一点点披肩,抵御空调的低温攻击。打了一个呵欠,打开微信和妈妈报了个平安。
两个女孩在魔都的机场里眺望着外面的灯火。坐上飞机,一觉醒来她俩就会在遥远的国度了。这样突然安静的环境让两人都感到五味杂陈。
“有时候我还是会挺羡慕那些家长陪读的留学生的,”袁琳突然开口,“或者我爸爸妈妈能来送送我也好啊。”
秦欣愣了一下,还是开口逗她:“怎么,是和我一起让你觉得不安全了吗?”
袁琳的父母都是公务人员,这个星期刚好面对着大量的工作安排,所以没法来魔都送她上飞机。而秦欣的父母离婚得比较早,她妈妈忙于工作,所以秦欣就没要求她妈妈来送。甚至于她提前三天开始收拾行李时,她妈妈才知道秦欣出国的飞机就是这几天了。两家的父母一交流,决定把两人打包路上有个伴。因此,袁琳就需要在秦欣的学校里住四天,直到开学。
“欣欣,你是好孩子,你很省心,妈妈很高兴你这么独立。”
秦欣的微信上新发来一句话。
魔都的机场人来人往,两个女孩各怀心事,乡愁似乎已经席卷两人的心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