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终于看完了张爱玲传的最后一章。久久的坐在沙发上,就好像刚刚从一个幽暗昏黄的时光里走了一圈回来,从心灵上展现出一种疲惫的状态。忧伤的情绪在很久之后都未能从心上抹开。只觉得惶惶然,戚戚然。
此书从爱玲的小时候开始记起,到袅袅而立的少年,到丰盛却又腐烂的中年,再到完全破落的老年。一幕幕的,被作者鲜活的展现在眼前。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个极端幸运却也极端不幸的女人所叹气
张爱玲出生于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父亲是满清遗少,母亲是知识前卫的女性,在她四岁的时候离家去国外追逐自己想要的人生。小爱玲在一个满是鸦片烟味的大屋长大,内心极度的不安,敏感和脆弱。而母亲的几次回国,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气息,使爱玲从小立志变也要当一个像母亲一般的,有魅力的女性。她很幸运,不到12岁的时候的她就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写作才华。夺目的光彩随着她到达香港读大学读书时开始徐徐绽放。战乱后因为经济的原因,她开始专业从事写作,写出了很多璀璨的文化明珠,如《第一炉香》和《第二炉香》,《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金锁记》,也因她如此出众的才华,吸引了大她十多岁的胡兰成的钦慕。如初恋男子般的努力接近这个神秘,文思敏捷,才情超绝的女人。我从不怀疑胡兰成是否真正的爱过这个女人,最起码最开始的7个月他是深爱这个女人的。他为她的才情所折服,在她的世界中沉迷,于是他为她休了两房妻妾,一心想跟她在一起。她也为他而极度的欢喜,恨不得捧出一个心来对他。然而世事变化,就如爱玲所写的一句,男人彻底懂了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以后不久,这个薄情的男子不仅仅让她带上了文化汉奸的帽子,也让她在深刻的爱与同样深刻的恨中挣扎,慢慢收敛自己的光芒。那么浓的快乐,那么深的伤,在她的生命中,文字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印象最深的一段,胡兰成在乡下避难的时候,曾经给她写了一封信件,“昨日秀美睡了午觉之后来看我,脸上有衰老,我更爱她了。又一次夜里同睡,她醒来发现胸前的纽扣都解开了,说,能有五年在一起,便死也心甘了。”。我能想象看着信的爱玲心中的绝望无助,也能想象她有多么的痛恨这个自以为是的他和无法控制感情的自己。多少个孤单的夜里。她每每忆起这个,该会有多少辗转反侧的忧伤和委屈。所以到最后,她跟胡兰成说,请你以后离开我的世界,一个字也不要写给我了。于是连那一纸婚书,连那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也似一个笑话似得,终归也是留不住的,消失在这乱世浮沉中。
有人说,文人的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很多事情换了寻常人,是万万隐忍不下去的。不用说爱,便是恨这样一个人,也会觉得不值。然而,爱情,这个神秘的情感,却给所有的情绪蒙上了一层新的色彩。所以,她只能幽怨怨怼,徒然的伤感伤悲。我不知道她的幼年是否对她的人生以及面对人的态度有了太大的影响。从小父爱的缺失,让她更加依恋上成人的感情。让她愿意不顾一切的投入,去诉说自己的喜欢,去迫不及待的抓住这个爱的人。那么浓重的感情,从瘦弱的身躯中缓缓流出,从笔下的文字中倾泻出来。她的眼睛,她的世界,给了她不一样的敏锐视角和尖锐的笔峰。大多数人站在她的文字前面,都只能仰头看着,如凡人仰望那璀璨的星辰。
然后她就遇到了另一个男人桑弧,上演了一个中国版的《傲慢与偏见》的故事,两个人从尴尬,默然,互不顺眼,到最后互相理解,并爱慕,水到渠成的走到一起。可惜,爱玲却没有书中美好的结局。在一次误以为怀孕之后,那个男人害怕了,选择迅速的离开了她。娶了一个老实人家的女人,真正的生儿育女去了。
她是一个很善为人着想的女子, 无论是逃难中的胡兰成(她从不轻易在人前坦露感情,却曾因为担心他过得不好而多次在人前落泪),还是这个有着一些社会地位的男人。她担心因为她身上所背的文化汉奸的名字而耽误了他的前程,而一直没有向外公布他们的恋情,于是,这段感情便这样悄然的开始,再悄然的结束,就像水滴湖面,没有引起多大的涟漪,就已消失无踪。
后来她逃到了美国,在孤单寂寞的日子里认识了比她大30多岁的美国左翼作家赖雅,这个男人是真正懂她,疼她的人,陪她度过了11年快乐幸福的日子,如在溺水中扔来了一根浮木,换来了她满心的依赖,然后这个真心爱她的人,却最后也抛弃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从他离世之后,张爱玲开始过上了离群索居的日子,并在一个中秋节的时候悄然的离开了这个对她而言,近乎“苍凉”的世界。
我呆呆的坐着,想总结她的一生,却发现已经万千话语在心头,无语吟噎了。只能摘录我最喜欢的她的一遍散文《爱》,就像生命中与她和他们的相逢。诚心祈愿,哪怕我们已然感受到人世的沧桑,也仍愿岁月静好,良人相伴,一世安宁。
这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的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门后,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的不远,站定了,轻轻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人被亲眷拐了,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妾,又几次三番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的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个青年。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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