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十号,农历腊月二十八,是阿姨的生日。
那天的段先生早早过来接我,我给阿姨买了两盒谷物粉,本来计划的是也要过年了,给阿姨买件羽绒服,前一天去商场逛了一下,勉强相中两件,之后发给段先生过目,他说不好看,又告诉我阿姨的衣服鞋子都不好卖,除非是本人到场亲自试穿,不然尺码很难把握。加上又逛了很久也没有相中特别满意的,也就作罢,准备去买点营养品。段先生说他给阿姨准备了两千块钱的红包,带着礼物,我们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回家吃饭了。
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回家吃饭”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我和段先生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亲密。也许是之前给他说过,“回家吃饭”给予我的意义,就是被这座城市所接纳并融入其中的归属感。也许是一个人在异地他乡飘了太久太孤单了,在我故作坚强的外表之下,始终都隐藏着渴望安定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的心绪。段先生的出现,使我的这种心绪和愿望越来越强烈。他对于家庭的责任感和对家人的体贴照顾,更是让我坚定了和他在一起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决心和信心。
因为白天姐姐和晗晗都要上班,中午就像平时一样吃饭,晚上一家人团聚给阿姨过生日。计划赶不上变化,晚上来了两家客人,都是段先生相熟已久的朋友。严老师一家三口,两口子都是高知,随和谦逊还是我的河南老乡,宝贝女儿聪明活泼,惹人怜爱。
意料之外的是王云带着儿子和父亲也来了。从她走进家门,段先生在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感觉特别不舒服。虽然之前段先生给我主动交代过和她的关系,我也表示尊重和理解,并试着说服自己去接受段先生的这位“家人似的朋友”,尽管我并不喜欢这个暧昧的词语,但是我相信段先生,相信他有定力懂分寸,我会给他充分的信任和自由,不会干涉也不会主动要求融入到他的朋友圈。我甚至想过只要对方本分规矩、没有非分之想,我会尽己所能去处理好和她的关系,不让夹在中间的段先生为难,所以我其实一直都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但是那天这个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眼前闯入我的生活,我不知所措。看到她的第一眼,没有觉得友好和善,反而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那是专属于女孩子之间的挑衅和嫉妒。我虽然性格温和,坚持与人为善,不喜和人发生冲突,但也不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和挑衅,我当然是以牙还牙,我就是一个庸俗的普通人,不会对一个挑衅和蔑视自己的陌生人假装大度。
知道这个人来者不善,我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我承认自己心胸狭隘格局不够。段先生是我的原则和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和惦记,尤其是眼前这个和段先生相识多年彼此熟悉,可能至今都还对段先生有想法的女人。看着她熟悉地和一家人交流互动,一副喧宾夺主女主人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一样多余。一晚上都闷闷不乐、强颜欢笑,其实我也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
细心的段先生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的状态不对,也试图在照顾我的情绪和感受,我也能够体会到他对我的关注和在乎,可我就是不能很快调整自己融入到这欢乐的气氛中。
照例段先生要送我回家,走进电梯,他就问我怎么了,我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不争气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见我不说话,段先生有些紧张,开始各种猜测各种解释,直到我说出“今天晚上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外人”,段先生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情绪激动,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知道,我又惹他生气了。
一番解释之后,我被他说得有些愧疚,意识到又是庸人自扰,在给自己制造“假想敌”。之所以觉得委屈沉默,不是在给谁甩脸色,是对自己无能的无声愤怒。我充分地信任段先生的人品和分寸,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和打算,只是这个人就像幽灵一样充斥着我的生活,我想要去释怀不去想这件事,但是身边人时不时地说起她,好像是在提醒我在这个家里就不能忽视这个“家人似的朋友”。我也在试图改变自己尊重和接受段先生的过去,但是说起容易做起来难,可能是太在乎了吧,只要想到一些事情,我还是会不开心生闷气。对于段先生,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大度和不在乎。至于说流眼泪,那真的只是双鱼座的特质。
送我到楼下的时候,段先生停下车说“我们把事情说开嘛,我不喜欢把矛盾留到第二天”,其实看到我在哭泣,段先生的语气已经和缓了很多,在轻声细语不厌其烦地给我摆事实讲道理,这就让我更加地羞愧难当。看着我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段先生主动伸出手,说“来嘛,给你点力量”,我侧过脸看着他,娇滴滴地说“我想抱抱你”,段先生没有犹豫张开双臂就把我揽在怀里,紧紧地用力地抱着我,我趴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力量,不争气的眼泪溢出眼眶,终于释放了一晚上的情绪,对着段先生的耳朵哭着说“对不起”,段先生温柔地对我着没事没事,那一刻我真得沦陷了,抱着段先生久久不愿意松开。考虑到第二天一早还要出发去湖南,段先生需要早点休息,就这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当天稍晚一些,给段先生发信息“哥哥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没有体谅你的难处,给予你更多的关心,知行合一还是没有做到。我的世界爱憎分明,太过天真和单纯,你不要生我的气。新年伊始,我希望自己真得能够说到做到,做到和你同心一体。”
段先生回“好的,我相信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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