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喜欢上拍鸟。拍鸟需要长焦镜头,专业的长焦镜头非常贵,于是我用10年前买的佳能长焦傻瓜机来拍鸟。
没有上班的早晨,我通常会去跑步。跑步时我会带上我的佳能傻瓜相机。
跑到离家不远的小森林入口,我便放慢脚步往里走,先找到一棵用来做掩护的树。站在树下,左手握相机,右手食指放快门按钮上,然后观察四周的树上有无小鸟。为免呼吸太重把鸟惊跑,我一般缓缓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呼气。一旦找到目标,我便屏住呼吸,把相机对准鸟,再把镜头拉长,半按快门对焦,对焦完马上按快门。整个过程,每个步骤都要快,如果太慢,鸟就跳到其他地方了。
因为是傻瓜机,防震性能不好,在长焦距时,手极轻微的抖动就会使成像模糊或使目标偏离取景框。为解决这问题,拍照时我基本上半身都靠到树干上,并且要屏住呼吸。所以拍鸟时,我感觉自己像是狙击手,取景器是我的瞄准器,快门是我的扳机,我的猎物是鸟的某个时刻的美。
在一番努力后,如果能拍到一两张好相片是快乐的。但其实过程本身也很有愉悦感。在跑步去森林的路上,心中是兴奋的,因为不知道会拍到什么样的鸟,鸟的什么动作神态,但却清楚今天拍到的跟往日不一样。那心情宛如一个彩民在去兑奖路上时的心情,这是一张必有奖的彩票,但你不知这是500万,还是一辆宝马,或是一个其他不知名的惊喜。
进入森林后,空气是清新的,如果认真去闻,会闻到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的味道。站到树下,此起彼伏的鸟声犹如天使之手,把心上的任何不快、脑中的任何愁绪尽都拂去。在专注拍鸟时,人、树、相机似乎合为了一体,这应该就是艺术家梦寐以求的心流状态吧。
在所有的鸟中,鸬鹚是最好拍的。它们个大而且大多数时候在一动不动地立着。个大,所以聚焦方便;一动不动,所以不用担心它在我要按快门的瞬间突然飞走。
工作的水厂在岛上,有个车间的外面就是湖。离车间30多米处有棵树,那树是野鸬鹚的领地。鸬鹚是黑色的,去年还只有四五只,今年一下子就变成了十几只。也许是鸬鹚的粪便很有杀伤力,树上没长一片树叶,已没了生机。
鸬鹚们喜欢呆在这棵光秃秃的树上。它们饿了就俯冲到湖里去抓鱼,吃饱了就继续回树上发呆。当然也许它们是在沉思,思考些我们人类不理解的深奥的问题。两周前来了一只白鹭,叫它小白吧。白鹭的体型跟鸬鹚是基本一样的,都是捕鱼为生,我想它们很多年前应是一家吧。一开始我经常看见小白站在离那秃树几十米处的岸边发呆。一周前的一个早上,我发现它鼓足勇气,站到了那棵秃树上,不过还是离那些黑鸬鹚有一段距离。黑鸬鹚也没有赶小白走,但也没空理它,毕竟有那些深奥的事要思考。不知道小白心情是怎么样的,是找到组织的满足,还是没人理睬的尴尬呢?我那时很想采访它,只恨没翅膀,飞不到它身边。
这几天又没看到小白了,不知是不是不想再看到这些故作深沉的黑家伙,逃走了。
不管鸬鹚们是发呆还是沉思,但那种执着和专注很令我折服。有时,捕鱼回树的鸬鹚降落到树枝上时,如果落得太突然而且树枝上原来就停有鸬鹚,树杈一颤,那本在发呆的鸬鹚受到惊吓,哇地一声,赶紧张开翅膀把身子稳住。它稳住后马上就变得淡定,一声不吭,像没事发生一样。
下次拍鸟,我就把自己想像成一只鸬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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