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写作已成了日常工作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管你是什么专业,能用简洁流利的文笔,将自己的工作需求写出来,一定会为你加分不少。
然而,据不完全统计,许多学生都很不擅长写作。即便是工作多年的人,大部分也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东西,所以目前各种职场写作班盛行。
那么,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也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要。约翰·沃纳教授是美国一家出版社McSweeney(麦克斯韦尼)的编辑,他有超过20年的大学写作教学经验。他对目前学生们不擅长写作的这种现象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写了两本关于这个话题的书,包括最近的一本,叫《他们为什么不能写作》。他说,部分问题出在技术上。
在某些情况下,那些旨在提高写作水平的技术,比如自动论文评分软件,其实际效果却适得其反。因为它鼓励了一种八股式的写作方法。但他并不反对使用技术。
事实上,多年来,他一直在编辑互联网上最受欢迎的幽默杂志之一——《麦克斯韦尼的网络趋势》,这是一个更加文学化的洋葱杂志。他认为,学生们在自己的Instagram账号上和社交媒体上写作真的很棒。
约翰·沃纳教授他说,问题在于,孩子们在学校里是被要求按一定规则来写,比如那些五段式的文章,强调的是遵循武断的规则,而不是寻找最有效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思想。
他有一些关于如何使这一现状变得更好的想法。
记者最近与沃纳教授讨论了他关于写作教学危机方面的令人惊讶的想法,包括为什么他认为FitBits(主要产品是健身追踪器)是问题的一部分。(FitBit是一家美国公司,总部设在旧金山,其产品有活动跟踪器等可穿戴设备,以跟踪监视穿戴者的身体指标)
以下就是我们采访的内容,为了清晰起见,我们对采访进行了轻微的编辑和整理。
问:我确实听到过教授们抱怨他们的学生不擅长写作。但在你的新书《为什么他们不能写作》(Why Can't They Write)中,你说学生们对自己的写作能力出奇地自信,尽管你认为他们很差。你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沃纳教授:学生们或许在写作课程方面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比如在课堂作业或是在标准化评估上。他们知道自己是在“课本中相关的模拟写作”方面表现出色,这也是他们在学校应该做的。其目的是证明他们能展示一系列规定的动作,让你看起来像是掌握了如何写作。
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被训练得像作家一样,就要表现得像他们想象中的作家?
沃纳教授:就是这样。我在书中讲到,这如同在表演课上,我们通过让学生对特定角色的演员进行模仿来学习一样。无论是模仿德尼罗还是斯特里普。他们尽管不会表现得跟被模仿者一样,而是只会模仿一个特定的表演角色,但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很优秀。
问:所以他们如果想得到好成绩,就得给自己留下一个“德尼罗”的烙印?
沃纳教授:是啊。它来自于这种高度规范性的实践,这种实践是有局限性的,因为它们将在一个非常狭窄的能力范围内被评估。这就是为什么我这本书的副标题叫“扼杀五段文和其他必需要素”的原因。我的很多学生来的时候都只写过五段论。他们被告知永远不要用“我”,永远不要用缩写,每个句子必须在5到7个单词之间。然后另一个学生会争辩说,“不,不,不。我听到的是七到九个词。”等等诸如此类的规则禁锢了学生们的创造力。
(五段作文是一个写作格式,文章有五个段落:一个引言段,加之三段主体段落的展开论述,和一个结尾段。)
但是,当他们到了大学,上我的写作课,我不会给他们设规则。我让他们仔细考虑这些问题。“我改变了游戏规则,反而让他们感到失望、背叛或沮丧。他们本来已经习惯了那样,并且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现在规则不同了。我想说的是,这不是一场针对规则的游戏,而是想让他们做一些实质性的、真实的事情,想让他们发挥自己的创造力。
问:为了防止这种固定程式和僵化的写作现状,你认为学生和老师应该怎么做?
沃纳教授:在我的另一本书《作家的实践》(The Writers Practice)里囊括了很多相关内容。“我认为他们的写作应该建立在自己实践的基础上。我把它定义为作家的技巧、态度、知识和思维习惯。我们主要通过写作来表达这些东西——给观众写东西,有目的的写作,从我们热爱的事情中写作,写我们感兴趣但不太了解的事情,这需要研究和探讨所有我们想让学生做的事情。这些经验很多都是基于我对自己年轻时学习写作的总结和反思,那还是在标准化评估和问责制时代之前的事儿。
问:但和我们上学时不同的是,今天的孩子们不是写了很多吗?即使他们只是在Instagram的照片上写一个标题,难道他们不是一直在为观众写作吗?
沃纳教授:他们是。他们不是在学校里练习,而是一直在现实世界上写作。他们在做我们一直要求作家练习的事情,他们在考虑观众。我在第一年的写作中就举了一个例子,我会说,“你们会给父母发短信说你们要出去。你们也会给朋友发短信说要出去。给父母和给朋友发短信有什么区别?“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因为目的不同,他们需要给不同的观众定制不同的信息。
通常,让他们开始在学术中或学术语境中进行翻译写作问题还不大。而一旦让他们有了听众,他们通常就不会为听众而写了。因为学生们习惯于为老师写一般意义上的东西,或者是为一个完全没有实体的评估而写,他们习惯了这样写,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会让那些无形的评估者喜欢。所以只要我给了他们听众和目标,他们就会感到不习惯。在这一点上,必须要做出一个困难或痛苦的转变才行。
问:在你的书中,你批评了围绕写作教学的许多技术创新。能谈谈这件事吗?
沃纳教授:爱迪生曾说过,电影将取代呆板的教室教学,或者当我们刚刚认为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将具有创新性时,慕课就被大肆宣传起来……我认为这是错误的,尤其是在写作方面。因为我认为那样做不能给学生提供写作上的帮助。虽然写作也是一门学问,但我认为它是不能按程式化来教的。我可以为他们创造一些写作的条件和提供一些自己的经验,以及做一些有趣的挑战,来激发学生的兴趣。但最终还是得靠学生自己的努力和悟性才能成功。
要描述一篇好文章的样子很容易,但是写出好文章的过程却非常复杂,而且不确定因素也很多,这取决于谁在写,他们为什么要写,他们在做什么。对我来说,我对它的喜爱是这份工作最吸引人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教写作的原因。但它本身并不适用于用处方法教学(如同医生给病人开处方一样的)。
问:人们认为论文评分软件可以提高效率,并有助于降低教育成本。那么你对于自动评分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呢?
沃纳教授:最大的问题是,学习写作时,效率并不是一种价值。学习写作是一个需要失败的过程,需要多次重新尝试。这有时候就需要你像打高尔夫一样,挥一下杆然后就放下了。很多这样的事情都发生在作者自己的内心。所以当这些软件的算法介入时,它们看不到别的东西,它们只能给一篇论文机械地打分。比如说,给它打4分。这种反馈本身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人们常常吹捧说,软件能提供即时反馈。可对于一篇文章来说,即时的反馈意义不大。让作者坐下来写一段时间的文章,让自己头脑中的想法慢慢渗透进来,效果会好得多。我相信任何作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打了一个草稿,遇到了一些问题,你就把它放在那里,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也许你去睡觉了,遛狗了,洗澡了,或者你做了瑜伽,做了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当你回过头来,再看一遍时,突然间,你就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问:在书中你还提到,即使是课堂以外的其他技术也会影响到学生的写作。甚至健身追踪器也会?
沃纳教授:健身追踪器是一种量化的和监控的经验。它事先设定了我们将受到监控的范围和程度。我认为,监控破坏了写作的氛围和学生学习的心理。我谈到了一个名为Class Dojo的应用程序,我认为这可能对学生造成很大的伤害,因为它让学生们意识到自己在学校时刻被监视。还有那个能实时收到成绩通知的班级门户网站,都会对学生的思维产生不良的影响。这种状态下来学习写作很大程度上是失败的,软件是尝试着做某事,但在帮助学习写作上却不成功。
问:最后请你总结一下你的TED式谈话?
沃纳教授:我的Ted演讲很短。就是:大家去“资助公共高等教育”吧。[这样大学就可以付钱给教授,让他们给学生的写作评分,而不是使用软件。]
来源:edsurge
作者:Jeffrey R. Young
智能观 编译
—完—
亲爱的朋友:
关于写作指导和评分的软件,你怎么看呢?
我认同沃纳教授的观点,技术可以在教育的很多领域有所作为,但用在写作方面,恐怕有待商榷。
一篇文章的高下,跟写作者的视野、思想、情怀、文采等很多方面有关,并不是简单的标准化可以衡量的。
有朋友问我,难道你不是典型的支持技术的吗?
不,我们关注技术,是希望发现如何让技术更好地利于教育,同时如何避免因盲目利用技术,而导致扼杀创造力的现象。
希望本文对你有所启发。
安好!
智能观 灵米
2019-4-9 于北京中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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