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

越走越远的结果就是回去一次很难了。

祖屋已经垮了，房前屋后都长满了荒草。

直系血亲不在那里，回去的契机也没有了。

但故乡的土地就是那么神奇。

那天划过一个乡邻的抖音视频，看到那熟悉的长着玉米的土地，隔着屏幕，我闻到了庄稼成熟气息和土地混杂的空气，如梦中一般，让自己兴奋到窒息。

当年和土地相处得非常好。一出生就看着父母玩泥巴，然后自己玩泥巴。除了在此生存，不认为还有其它。那种无孔不入的土味，那种无所畏惧的满足，让人很平静幸福。

乡村有乡村的生存智慧。取之于自然用之于自然。我们竟然也觉得自己富有。吃的、穿的、住的、用的、行的……都是自己一手一脚的做成。不佩服自己都不行。世界如此广阔，人的能力也是全面撒开的。没有减化和替代的任何一个流程。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按部就班，不争不抢。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田埂，我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天如盖，却永远没有找到土地的尽头。

我在乡村生活的二十年在左，在外面生活的二十年在右。它们分置于我生命天平的两端，我不断在右边放了很多筹码，哪怕我赌尽了余生，依然达不到平衡。故乡一直沉甸甸在我的身体里，梦中，只是偶尔浮现一下。

不是每一块土地都一样。只有故乡的土地属于我。我的土地写在纸上，被世人认同。我的土地因为有我的耕耘，颗粒上留在我汗水和脚印，就拥有了代表我的属性。

多年后，它已经荒了，还带着那些属性不肯更改，就像一条忠犬一样，傻傻的守在那里，满怀期待的等在那里。

我依然对它有着所有权。它闯入我世界就从没有想过离开。哪怕我转过身，抛弃了它，并越走越远。

我拜托乡邻们好好照顾它，给它点种子，让它长一些庄稼。不要让它太过于荒芜，寂寞得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逃。

他们还在我的土地是栽上了果树。果子都结了一茬又一茬。邻居说给寄一些给我，我却不敢要。我不要它了，还要让它给我好果子吃，我惭愧得担当不起。

离开这么多年了，我还会因为它产生收益，退耕还林的补贴，土地补助等。它就像一位母亲，持续不断的贡献它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