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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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的心里掠过父亲的脸庞，他又黑又瘦，记忆里从来没有看见他对自己笑过，永远是一副不拘言笑的样子，小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她手里拿着碗总要等到最后，几个弟弟总会在前面吃，有一次因为什么她记忆深处没有那么清晰，好像是家里来了一个客人，中午的时候父亲和生产队长在堂屋里吃饭，两个弟弟在院子里打闹疯跑，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煮鸡蛋，秀英坐在灶房门口，红红的灶火映照出她红红的脸庞，她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破了手指，咣滴一声把刀扔了老远，刀背碰到了灶台上油瓶，油瓶嘭滴从灶台上跌落下来，正在院子里跑的二弟赶紧跑到堂屋告诉了父亲，正在吃饭的父亲气呼呼滴出来，冲到厨房就朝秀英后脑勺打了两下，秀英知道父亲心疼灯油，所以以后她总会小心翼翼的。从自从娘离世以后，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想起娘断气的时候，她的个子还没有床腿高，她站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一条腿勉强迈上床，用自己的脸紧紧地偎在娘的脸颊上，听娘断断续续的说话：英，……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然后，她感觉紧贴的脸颊开始变得冰凉，不一会儿，街坊邻居大爷大妈们来了，有人把她从床上抱了下来，屋子里开始有了哭声。
秀英看了看天空，夜色依然浓厚，黑漆漆的夜空里天地浑然一体，风断断续续滴刮着，树叶哗哗滴响，她靠着桐树时间长了感到丝丝寒意，好像从四周侵蚀着自己，她抱紧双臂，眼睛注视着自己娘家的门房，秀英想起以前父亲的咳嗽好点没？他的咳嗽好像是一辈子的，他在的每天早晨，在堂屋的西边，总会听见咳嗽的声音。而两个弟弟都还没有结婚的时候惹人疼爱。她揉揉眼，好像院子里西厢房的屋子里有了灯光，她想是不是大哥又起来了？她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滴去推了推门，用手拍了两下，里面依然悄无声息，站在门外，看见院子里是黑沉沉的，和身后的黑暗连成一片，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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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生产队长从家里走了以后，父亲看秀英就有点怒气的感觉，做饭，洗衣服，每天在家忙得不停转，就像一个陀螺似的，可是，依然换不来父亲的一个笑脸。有一天，父亲把秀英交到跟前，有点语重心长滴说，队长做媒，把她许给高家营一户曹姓人家的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他家是三代单传男孩，在村子里人口一直不旺。就下个月过门。秀英当时就蒙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看着父亲一边咳嗦一边抽着烟锅，他墩在长条凳子上吧嗒一袋烟以后，又说我和你叔（生产队队长）都揣摩过了，差不多，你看看咱的条件，爹拖家带口的不容易，你娘过世的早……，说完，抹了一下眼泪。
就这样，秀英在下个月的初九过门了，过门的当天，她看见这个家，真的惊呆了，真的不敢相信如此破旧的屋子，院墙上坍塌的，大门只有一个口子没有门，院子里摆满了杨树枝条，当队长推开木头订的门板时，2只老母鸡从桌子上振翅飞起，从桌子飞到地上，咕咕滴叫。婆婆颠着小脚用手拍打着双腿，两只鸡从站在门口的队长头顶飞过，队长和随行来的几个人把所谓的嫁妆（真的也没有什么，就是自己的包袱和体己）放到屋子里，每人吃了一碗烩菜，队长和几个人喝了红薯烧酒，脸都红了，而秀英的男人曹保和喝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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