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or不敢

“你这个问题太犀利！”清禾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尴尬地笑着评价督导老师抛出来的问题。

“对，我们都是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督导老师笑眯眯地说，“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她再次重复她刚才的话。

“嗯……”清禾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我觉得我没有人生目标……”

“你不是没有，你是不敢！”督导犀利的目光看着清禾。

“不敢？……”清禾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她使劲地在搜索她关于人生目标的线索，她搜索半天之后的结论是“我觉得是没有……”

督导不依不饶，“不对，你是不敢！”她稍做停顿，继续补充，“每个人都有目标的，或长期或短期！也许有人没有长期目标，但在她实现短期目标的过程，可能慢慢会形成自己的长期目标，或者调整自己的目标。”

清禾一边听，一边琢磨督导的话，“不敢？不敢吗？”这个词在清禾的脑海盘旋，“我不敢吗？”清禾自认为还是相当勇敢的。

“这样吧，如果你有了人生目标，有没有什么害怕？”督导老师换了一个问法。

“也许会害怕万一实现不了？”清禾试探性地回答。

“那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督导老师再次发问。看到清禾一副沉思状，老师再次补充，“没有多少人是一开始就确立人生目标的，都是在实现了一些小目标后，慢慢才确定大目标的。也没有人生来就有人生目标的，也没有人的人生目标一旦确定就再也一成不变的。”

“可我还是觉得我是没目标的。”清禾短暂地思考后，这样回答，“我给你讲一件事情，比如我当年的高考。”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傍晚，满院子的烟叶，等着串完，全家人都在不停歇地劳动，虽然肚子有点饿，嘴巴有点渴，绿色新鲜的烟叶，散发油腻苦涩的味道，手上一层黏腻的黑色烟叶油脂，丝毫影响不到串烟的进度。

“我那年高考落榜，回到家，我没有任何想法，就把自己沉浸在家里的农活中。我对上大学没有向往……也从来没有和父母聊过高复的事情。那个时候，妈妈曾经给清禾说过，你如果不念书了，就早早把你嫁出去。那时，妈妈确实也在做了如此的准备。我们农村有这样的风俗，女孩子出嫁时，要陪嫁好些床单，门帘等手工制作的嫁妆，记得那时我妈做了好些那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那是个傍晚，天已经麻麻黑，当我和一家人想往常一样在忙碌串烟的时候，那时我们那边的经济作物就是烤烟叶。我们的一位邻居来到了我家，他看见我在串烟，惊讶地问我妈‘她怎么没去学校？别人家的孩子早都去了！’不记得我妈怎么回答，大约是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也没有和我说任何高复的话。第二天本来家里还有许多活儿的，她换洗一新，也要我换洗衣服，然后就带我去了县里的学校……”

妈妈找到了一位舅舅家门前的熟人，他正好是县里补习班的班主任，清禾就此插班复读。她依然没有对大学的向往，也没有明确的目标‘我想学什么’……”

这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位朋辈督导的老师，清禾就此打住，大家热情地打招呼，开启了新的话题。

清禾脑补着自己的故事，“看，我是没目标的，从小就没有……”

“也不对哈，这只是表明清禾你对大学没有目标，但是你选择了去高复，还是隐隐约约有什么目标牵引着你，或者推着你前行的！”另一个清禾的声音就此响起。

“老师说的对，也许自己的目标，是想的过于宏大，还没想明白，也害怕实现不了，而直接干脆说成没有目标。而老师说的或许不必要那么大，可以是小的，这么说来，谁会没有目标呢？”清禾逐渐从“没有or不敢”的纠结中抽离自己，正念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