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三十六年前……”客人急切地说,试图唤起主人的记忆,“淮西医院……”
主人怔了怔,突然间,脸上呈现出又惊又喜又不敢确信的神色,“哦——”她颤声惊叫,“张姐?”
“是我,妹妹!我还以为……”客人鼻子一酸,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主人,主人愣了一下,也伸开手臂环住客人的脊背。她们紧紧抱在一起,无语哽咽着,两双手互拍着对方的后背,迟迟不愿放开。女店主看着眼前一幕,眼睛也湿润了。
良久,主人松开了手,把母女俩让进堂屋里。又高又阔的空间里,粉白的墙,明亮的瓷砖地,干净的家具也摆得整整齐齐。母女俩简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在主人的招呼下,挨肩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主人高兴得有些健忘,进出了两趟,才想起茶叶就放在堂屋的抽屉里。
终于,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娘俩儿的面前。主人也搬了椅子坐在客人面前几尺处,像个孩子似的端详着喝茶的张姐,一脸不知所措的急切和新奇。
”妹妹,你那时候咋想的,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了?”客人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望向主人的脸,诚恳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责怪,“我满院里找都找不到你,后来医生说你出院了……”
“嗐!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好!生完孩子就下床走路了,还住那儿干啥呢?白瞎那钱!”“妹妹”打断了她的话。
张姐没有因为”妹妹”的插话而断了后面的意思,只听她说“……那时我和老郑都商量好了,承担你的一切费用,谁想到你那么傻,走时候不但不吭声,还把800元塞进孩子的襁褓里,我出院后又打听了几年,也没个准信儿,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客人哽咽了,她抹了把泪说,”你知道……当时我心里多难受吗?”
“那是该还你的。还记得我难产住院那会儿,钱叫(被)小偷摸走了,还是你们夫妻给垫的……”“记得!记得!唉……”客人一阵心酸,眼里又涌出泪来。
“张姐,可别想那事儿了,都过去了。”主人伸出枯皱的握上另一双同样枯皱的手。
“妈,别哭了。你和阿姨几十年不见,该高兴才对。”女儿红着眼圈儿在一旁安慰道。
张姐这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不禁难为情的笑了,赶紧掏纸抹着眼泪。
“娃儿哩,咋样儿了?”“妹妹”看对方已经为那件事伤感过,便不再有顾虑。
“健儿呀!这孩子争气,从小学习就好,后来考进了上海交大,硕博一路读下来,现在又去国外进修了!”张姐脸上顿时布满了喜色,声调也跟着语句变得高亢激悦。
“妹妹”听了,笑得合不住嘴,眼眶里涌动着泪花,她拍着手一个劲儿叫“好哇!好哇!”连嗓音都变了,像是在怪声怪调地喊。
“康儿现在做什么工作呢?”张姐打断妹妹妹的话,注视着她的眼睛问。
“康儿大学毕业后,在银行上班,我觉得很好了,这孩子自己不满意,说还要考什么师。”“妹妹”一脸满足,说到后面思想有点打结。
“会计师吧?”
“哦——好像是吧!”“妹妹”想了想,迟迟疑疑地回答。
”哎呀——”张姐咽了口唾沫,“你和妹夫都是聪明人儿呀,人品又正,生的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真是打心眼里感谢又敬重你们俩呀!”
“姐,你快别这样说,我还得感谢你把健儿招呼得那么好,上恁好的学。”妹妹也诚心地说。
于是,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几十年前的那次相遇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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