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作者: 熠南 | 来源:发表于2019-06-03 01:30 被阅读0次

      柳家湾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气氛中,所有的一切貌似美妙而又神奇。

      柳勇住的村庄叫平和村,那里的人脾性温和,大方,友好。而这个村庄的河流只在或浅或深的平滩里流淌,像是地主家的女儿,它就这么流着,仿佛是它沿岸各户人家的孩子。河岸两边的石头被春末涂上油彩,树林的叶子由小变大,由淡绿向深绿过渡。这位河的女主,从自己的王座走下,成了每家每户的食神,她用轻快,欢愉的步伐为柳勇带去无尽的祝福工作。

      柳勇歇了一天醒来的时候,正是平和村一个舒坦暖洋的七点钟。他搔去头上的痒,打打哈欠,伸出双手,扭了扭腰,将倦意甩掉。黑色头发上的微小杂

      草伫立在乱蓬的发根之间,一双蜡做的眼睛,毫无生气,脸上淡淡的红色的血丝若隐若现,像极了浓郁覆盖的森林。他穿着一身旧衣裳,布料的颜色暗淡的像没有打磨过的石头,病容似的身体显得脸色格外苍白。黑森森的胡须扎满了灰尘,他挺起眼睛望着太阳,却突然闭上,害怕太阳把他的眼睛晒化了似的,他颇有心事。

      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错过了最佳的成家年纪,他的父亲每天骑着自行车东奔西跑为他说媳妇,而他像个苦行僧一样,每天只有劳碌,劳苦。当他的父亲柳安为他说到万沟村李悠兰的时候,他仿佛静止,饥渴的吮取,将自己所有的欲望或者苦闷宣泄出来,他想着想着,淡然一笑,便向房中走去。

      “你快些拾掇拾掇去见见那个女娃。”柳安用温柔的语气责问道。

      他一语不发的斜坐在炕头的角上,一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仰望房梁上的蛛丝。仿佛有一股力量,使他的心惴惴不安。

      他摸了摸自己那张“不是人的模样”的面颊,起身拿了东西向河中走去。他慢慢的退去衣物,一层如丝绸般的皮耷拉在他瘦弱的骨头之上,胸前,肋前的骨头隐隐约约的浮现,像极了一个长年吸毒的人。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死寂的味道。他不紧不慢的洗去了身上的污浊,穿上有点正式的外套,黑色的条纹裤子与一双新布鞋相得益彰。他在一块平石之上刮去了黑森森的胡须,阳光温温的打在他的脸上,顿时清秀生气了许多。

      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鸡鸭突然惊叫了起来,像是受了惊,过后便又沉默了。麻雀不再叽喳絮语,牛犊不再低哞。他小心的,谨小慎微的走过房间门口,缓慢,似匍匐前进的姿态与镜子对立,可恐惧笼罩着他,他在镜子里,就想一只羊羔在原始森林闯荡。他呼吸急促带有轻微嘶响,自卑和惧怕困扰着他,当太阳的锋芒掠向万沟村方向,他面对这时的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种低微的,像是扭捏那样的颤颤巍巍在心里摩挲。

      “收拾完了就快些去,别让人家久等,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柳安拍在他的肩膀上说。

      “这就去了。”他神思缥缈的说道。

      只见柳安塞给了一个玉镯子和一个银镯子。说道:“记得过去把这个给人家,千万不能忘,这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

      柳勇接过来,眼里似乎泪水在打转,他拿报纸将镯子包好,放在胸前的口袋这样仿佛就能和母亲就离的很近很近了……。

      柳勇的母亲叫朱华,那年闹饥荒,柳勇的母亲快饿昏死在街头,正巧被柳安遇到,当时柳安见朱华姿色不错,自己也尚未娶妻,就带回去了,在家里悉悉的照顾了一周,便就生龙活虎了。朱华每天忙里忙外,下地,耕地,喂牛,喂鸡,针线缝补。柳安家里见她不错,就让做柳安的媳妇了,她也没有过多的拒绝,就当是报恩了。朱华是一个好媳妇,在柳勇十五岁那年,得了痨病,没治好,就死了。那时的阳光像一条温暖的大道,柳勇母亲的灵魂便也跟着这条大道渐渐离去。

      而柳勇踏着这条大道,缓缓的带着自己对母亲的希望,向万沟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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