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在最后一秒,我的脑袋里想起的会是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仍然没有答案。
我的一生,或者说我的前小半生,不曾经历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回忆,更多的是像挂在墙上发黄的日历纸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所以我很患得患失,时常担忧当自己老态龙钟的坐在炉火旁打盹、发呆时,想不起我的一生是怎样如流沙在指缝间溜走的。
“我竟然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久到忘记了好多日子。”
这句话听上去也许很荒唐,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感,当你记不清以前那些你亲身经历的岁月,心里会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难受。
这已经成了我的心病。我时常觉得自己像一台老旧的电脑,硬盘被没用的文件夹塞得满满的,想读取一些重要的东西时只能听见机器发出的轰轰声,无能为力的盯着屏幕断断续续加载出来的片段发呆。
但我清楚,在我心底深处始终藏着一个不敢去触碰的梦。
我的小时候是在爷爷婆婆家度过的,在那个长江边上的小镇里,人们会把父亲的母亲,即奶奶,唤作“婆婆”。
起初是我老生病,瘦瘦小小的,看着怪可怜,婆婆大手一挥:“我们给你带三个月,保证白白胖胖的。”我就住到了有一棵桂花树的院子里。
那时爸爸妈妈对我而说更像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有些时候会来幼儿园接我,当我爸在教室门口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还会迟疑几秒。
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对我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婆婆的怀抱和爷爷的背是我最安心的港湾。
后来爷爷总说,那时候物质条件不好亏待了我,没能经常带我出门玩,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老房子在我眼里简直就是藏宝洞,到处都是我探索过的痕迹,藏着我最快乐的时光。
在那里没有装修前,老式的客厅里没有什么电视墙,也没有柔软的沙发,有的是一整面淡蓝色的镜子和一排和我爷爷气质很搭的木椅子。在楼下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疯跑了一下午,头发都被汗水浸湿透了的我被爷爷领着回家洗澡,一个大大的木制澡盆已经放好水,水面被婆婆试探的手搅得一晃一晃的,水温刚刚好。
没有豪华的浴缸,没有可爱的小鸭子。我和我的肥皂盒玩的不亦乐乎,我反复在镂空的肥皂盒里装满水,在看它怎样流出来。就这样,假装听不见婆婆催促的声音,小小女孩和水亲近的时间总是美好的。
洗干净了,我站在那些光滑的红色木椅上,边照镜子,边追着左右摆头的电扇在木椅上走来走去,不肯浪费一丝凉爽的风,有时会踉跄磕到膝盖,疼的直喊,然后被爷爷教训一顿。
再后来,我念小学了。
虽然已经长得圆润多了,但还是和爷爷婆婆一起生活着。三点半的小学门口,我从一哄而散的小孩子里走出来,找到马路这边的爷爷,他会接过我装满贴画、沉甸甸的小书包,给我两个硬币让我去买雪糕,然后牵着我回家。
爷爷的手温暖但粗糙,能完全包住我的小拳头。一进院门,那棵大大的桂花树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浓郁但让人怀念。那棵树下,坐着我的婆婆,我胖乎乎的婆婆,她肯定还提着一个保鲜袋,里面装着洗干净切成块的水果。不管是苹果,还是梨子,都合我胃口。我大口吃着水果,婆婆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伸手摸我的背有没有热出汗。
爷爷帮我把书包背上楼,留我在院子里呼唤着放学的小伙伴,然后一起玩过家家,直到婆婆的脸出现在窗口叫我赶快回家吃饭,我才依依不舍的和同伴告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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