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汉语诗律学》系列学习笔记。这套书分上下册，我现在分享的学习内容摘选自第二册第三章《词》的部分段落。文中括号内为本人所加。
今天的主题是：词的长短问题。
词可分为两个时代：唐五代为第一期，宋以后为第二期。二者之间的区别(意境不在讨论范围之内)是: 前者都是短调，后者却兼有长调; 前者韵与韵间的距离小(韵密), 后者则兼有长的距离(韵疏)。
万树在他的《词律·发凡》里说:
自《草堂》有小令中调长调之目, 后人因之，但亦约略云尔。《词综》所云“以臆见分之, 后遂相沿, 殊属牵率”者也。钱唐毛氏云: “五十八字以内为小令, 五十九字至九十字为中调, 九十一以外为长调, 古人定例也。”愚谓此亦就《草堂》所分而拘执之, 所谓“定例”, 有何所据? 若以少一字为短, 多一字为长, 必无是理。
如《七娘子》有五十八字者, 有六十字者，将名之曰小令乎? 抑中调乎? 如《雪狮儿》有八十九字者, 有九十二字者, 将名之曰中调乎? 抑长调乎? 故本谱但叙字数，不分小令中长之名。
少一字为短, 多一字为长, 固然是太拘泥，但是, 五十八字以内为小令, 却颇有道理, 并非“以臆见分之”。
因为，最初的词大约是由近体律绝增减而成。七言律诗一首或绝句两首共五十六字, 依词例分为两叠, 若每叠增一个字, 恰是五十八字。
例如:
踏莎行 寇准
春色将阑, 莺声渐老, 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濛濛，屏香半掩余香袅。
密约沉沉，离情杳杳, 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销魂, 长空黯淡连芳草。
这是仄韵七绝两首合成; 只把每首首句添一字, 破为两句, 就成为一首词。
若叠两个字, 便是六十字, 例如:
鹊踏枝 冯延已
谁道闲情抛掷久? 每到春来, 惆怅还依旧。旧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 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楼风满袖, 平林新月人归后。
这也是两首仄韵七绝合成, 只把每首第二句添两字, 破为两句, 又在第三句也押韵(前期词多韵密)罢了。
此外, 还有在首叠增两字, 次叠增四字的, 例如:
定风波 欧阳炯
暖日闲窗映碧纱, 小池春水浸晴霞。数树海棠红欲尽，争忍? 玉闺深掩过年华!
独凭绣床方寸乱，肠断! 泪珠穿破脸边花。邻舍女郎相借问, 音信, 教人羞道未还家!
这是两首平韵七绝合成, 参照七律规矩, 第五句不入韵。“争忍、肠断、音信”六个字是添进去的, 删了它们, 意思仍旧连贯得起来。添上它们, 无非使韵脚错综变化, 不致韵疏而已。
(请看下面图示，韵脚密集且多变。)
因此，我们(此处指作者王力先生)认为：凡是和律绝的字数相差不远的词, 都可称为小令。词只须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六十二字以内的小令。唐五代词大致以这范围为限; 第二类是六十三字以外的慢词(后文会介绍), 包括《草堂诗余》所谓中调和长调, 它们大致是宋代以后的产品。
明天分享《最短词、最长词，以及多长字数的词才分段》。欢迎大家围观本文所属文集学习《汉语诗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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