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ana已经在Honolulu市区的Ala Wai湾区停留整整两个季节。这中间,除了偶尔开往外海兜兜风外,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停泊在历史悠久的夏威夷帆船俱乐部的Aloha码头,就是处在游船密布的市府码头。在见证了季节交替之间的南来北往的,将夏威夷作为短暂停留地的游艇或航海比赛的船只后,人和船都跃跃欲试的要开始新的征程。虽然耳闻目睹中国航海家郭川的红色三体船—青岛号,国人为之骄傲的航海运动员失踪后的那一幅凄凉景象。Levana和她的船员们还是都迫不及待要跨上漫漫海上之旅。
此次航行的路线的目的地是新西兰,停经地涵扩了基里巴斯(Kiribati)共和国的Fanning岛,库克群岛的国家公园所在地Suwarrow岛,纽埃岛国,萨摩亚群岛,汤加王国,最终目的地新西兰。南太平洋的飓风季节终于每年的5月份,始于11月份。安全的航海时间大约有6个月。夏威夷与新西兰北岛的直线距离仅为4000多海里,但由于停经地之间所形成的额外路程,整个旅程的实际长度将会是6000多海里的路程,转换为1海里=2·2公里·6000=13200公里。当然这只是个假设的路程数。
不管路程长短,一个成功的航海旅程离不开精密的准备工作,尤其这种远洋航海的独特性,安全工作更是要事事据细!首先,我们给Levana的吃水外体刷上了新的anti-fouling漆,选择的是interlux品牌的金牌产品—micron 66; 有了防止各种水下生物附上船体的保护,我们的航行将不会受到水生拖挂物而减速的影响。 考虑到支撑Levana整船桅杆的钢索已经快到了15年的上限。我们决定将全部钢索及与其配套的各种配件换掉。虽然费用不菲,但为了保证航行的安全性,这绝对是有必要的。下面将介绍这个change rigging的过程。夏威夷本地的船务业务虽然庞大,但这种rigging的活不仅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首先得需一位专业人士测量旧有的钢索长度后,再向厂家订购相应的钢索,接着是把钢索的两头和连接的配件用液压机夹紧,这个活需要大型机械设备来完成,这个链接过程完成后,那钢索才是成品。接着才是换钢索的最后 过程。测量长度的工作请了一位做这个行业的朋友。接着就开始订货,预计4月上旬到货。钢索的Swaging都是在West Marine北卡罗莱州的rigging shop 完成。运到西岸后,再经货轮运到夏威夷的分店。拿货后,S马上开始了换索工作。换索需一对一对的以对称的方式换,我们的朋友Walley爬到桅杆上,把枝端从桅杆里取出,下面的S再配合取出下端。再把新的吊上,进行安装。安装工作中最难的一部分是前帆和小前帆的两只钢索,因为钢索是从一整只的金属包片里穿过的,而这个金属包片是收帆,放帆中的Furling system系统的一部分。因而这个部分最考验换钢索技术度。幸而Walley比较有经验,建议把新旧两只钢索像编辫子样把两股钢绳连接在一起!S和 Walley倆人究竟还是把这常人看似不可能的工作完成了。Walley在桅杆上,S在底下配合。把这沉重的钢索及外包片手动吊上桅杆顶,再固定到连接处。在公司上班的我想象瘦的像火柴棍般的Walley是怎样既要保持自己在高空吊椅上的平衡,又要手动吊上钢索。要知道他可是不久前刚进行过肠癌化疗的治疗。
一星期后,Levana终于穿上了闪闪发亮的不锈钢钢索!新的Rigging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是时候出海测试新rigging系统的时候啦!出海测试那天,天气条件特别理想,风力处在15节之间。在这之前,我们把所有的帆和绳子都各就各位。出海后,一拉开前帆,发现控帆绳开始滑向一边,原来,因为新绳子的缘故,S没有将之剪为两段,分开作为两边的收帆绳。一整根绳子穿过圆环,因而帆一受力,绳子开始滑向一边。无法在外海进行补救,只得返回内弯,靠上码头后,重新系上绳子。再次前往外海,全部帆都放出去,主帆升满。Levana顿时就像一只飞速滑行的大鸟展开翅膀在水面上快速的滑行!这种测试主要是凭经验还有对船素有的性能了解。来来往往几次不同方向的测试后,S和Walley一致认为Levana的rigging还需一些小的调整。这次测航又给我们带来了久违的航上航行时的那种翱翔之感!
码头的朋友和熟人都知道我们很快又要出海的计划,由于这一次去Fanning 岛是第二次,S曾经做了个关于Fanning岛的presentation, 因此一些朋友知道那边贫困的岛民日子过得特别难,进而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朋友Sara和Wade搬来了几大包的旧帆,让我们捎去给岛民做渔船的风帆。一对令人尊敬的老夫妻,拿来上百条的体恤衫,请我们送去给岛上的教堂。我的一位女性朋友,特意让她的先生去购买一般的医药用品捎去岛上。这些物品在我们到达Fanning后,受到了当地人的热烈欢迎。
四月中旬,我辞去工作,和S倆人专心准备此次航程所需的物资。最费时费力的食品采购及储存
,吸取了上一次航程缺乏肉类食品的教训后,这次我开始使用高压锅进行自制罐装肉类和牛油。甚至自制了60瓶啤酒。应该说在食物方面,我们这次的配备要比以前好多了。并且配备了足够的奶粉用来制作酸奶。再不济,船上的钓鱼神器也能在海上满足我们对于新鲜食物的需求。(所谓钓鱼神器只是简单的手线,但比昂贵的鱼竿却是从不失手)
4月22日我们一早出发到20海里以外的码头进行加油。当天海上风力挺猛的,约25~28节之间,去程顺风顺水,回程顶着大风大浪,原本3个多小时用了6个多小时才回到Ala Wai湾。还有一些朋友及熟人的告别联谊,我们的启程最终定在5月31日。
出发2017年5月31日
虽然前后进过多个星期的紧张准备工作,到了临出发的这一天。还是有些枝枝节节的事情。碰到熟人,免不了要停下聊聊。几位亲近的朋友坚持要目送我们离开码头。到了下午一点半,终于一切就绪,把Levana与陆地相连的几根缆绳解开后,我们与陆地的联系到这刻才真正的消除了。频频与岸上的朋友挥手,互道珍重!Levana驶往外海出海口,外湾的洋流一波一波的涌上来。空气中充溢着自由的味道。左方的海湾是著名的冲浪圣地—维基基湾。冲浪好手们在浪花中若隐若现。等浪冲浪人中,有个黄色的身影向我们滑来,还频频向我们挥手。这一定是Bruce Miller! 一位作家,水手,疯狂的冲浪爱好者。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摧毁了他的听力,可他硬是通过学习嘴形阅读而和人沟通无阻,瘸了一只脚,却是一个冲浪好手—用一只脚来平衡身体。Bruce不是个俗套的人,不愿挤到人群和我们告别,而选择在水上以这种方式告别。我看着那黄色的身影,心中祈求将这景象映格在记忆中!
别离虽伤感,然而Levana稳固的继续沿着既定的航线前进。岸上的一切渐行渐远,我们的思绪也回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水上宇宙。风力在没有海湾的遮挡后,渐渐升高,北太平洋那旅行了几千海里,没有任何阻力的洋流,就这样一无遮拦的撞上了Levana的船身。海上风力达到25节以上,但由于航行角度很小,船倾斜的厉害加上侧面的每隔几分钟撞上的大浪,让船的稳定感大大降低。我们的航海style一向是比较aggressive,所以这种情况下,还是整个大前帆和只收了一个收帆带的主帆。S稳稳地坐在驾驶盘前,身上已被溅上船来的浪花打湿。两个季节没出海的我,顽固的晕船反应又出来了。清空了胃里所有的内容后,继续吐,连胃液都休想在胃中呆住。被船长打发到内舱睡觉。迷迷糊糊当中,觉得自己在骑着哈利摩托车,与一辆飞驰的列车并行。我快乐的大声歌唱。整在这迷糊之中,被手表的闹铃声闹醒。原来已经是我的夜值了。出舱一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如故,S坐在驾驶座前打方向盘。因为我出舱的响动,雕像般的他才慢慢恢复生气。辛亏他天生没有晕船反应,否则Levana得自个决定怎么走了。
这是个漆黑的夜晚,天空中偶尔可见几点星星。风声,水声,船上金属配件之间的吱吱呀呀的噪声。除此之外,便是整个宇宙的肃穆庄严。这样的夜晚适合喜欢独处的人,所有埋藏在脑海里的各个角落,不为人知的秘密全都浮现出来。这里没有法官,没有陪审团。唯一的听众是自己。然而,在这永恒的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诚实的;没有人要求什么,诚实是唯一。
我最喜太阳升起前的那半小时,东边的天空从鱼肚白渐渐转暖,头顶着一片青色的天。太阳于6点40分升起。虽然还是风大浪大,但这第二天的旅程相较于前一天,风向稍向北转,因此船的倾斜度有所改善。冰箱里,船上的各个角落塞的都是食物。我的晕船反应也大有改善。似乎,我们可以将这种航行延长到永久,直到需要靠岸补给。第三天5月2号到下午,风力减弱,船行平稳到甚至允许我站在甲板上冲凉。事实证明人类的忍耐力是无极限的。日常的梳洗简化到刷牙,湿湿脸而已。似乎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一切就应该是这样。
5月3号中午统计里程数是发现只剩下一半路程。风力适宜,海面起伏有规律。阳光灿烂,幸而因为风的缘故不致太热。拖在船后的鱼线激烈在船尾的浪花中摇摆,有鱼上钩了。拉上船的是一条7kg的吞拿鱼,虽然不是船员们的最爱。但给平静船上生活添加了一些生气。5月4号是在与断断续续的无风天气状况中度过。晚上风力回升,自此稳定在15~18节之间。徘徊在北美洲西岸的高压带似乎特别稳定,这个稳定的高压带给我们所在海域的天气起到了正面作用,几乎天天都是艳阳高照。5月5号,决定减速航行,否则将于6号晚到达Fanning岛的外湾。我们的航海原则夜晚不进陌生的海湾,避免在黑暗中接近陆地。
由于改变eta,时间一下子充裕了起来,我们在既要把速度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又要顾及减速收帆所带来的船体晃动给桅杆及钢索所带来的危害。时间转眼就到了7号的早晨,远方的Fanning岛在晨曦中显现。GPS上显示的距离为10海里。两小时后我们就会舒服地泊在内湾。大群的海豚加入了我们的航行之中,左边,右边,前方,后方的水域都是这优雅的海洋生物。三三两两的跃出水面,多么欢乐的一副画面。我站在船头,每一次船头插进水里的那一刻,我甚至可以摸到水中随船而行的海豚。四散在周围水里的海豚近乎上百只,只是我第一次碰到如此大的豚群。海豚结群集体捕鱼。Fanning岛入口的外湾浅海和深海的落差特别急剧。因此这外湾布满了各种深海海鱼在浅海水域产卵。鱼资源特别丰富,上一次在此就目睹了一个当地小渔船载着比船体还大的金枪鱼。据说,你只要放下一条鱼线,一定会掉上一条鱼。
渐渐地,Fanning岛的入口在视线中清晰起来,海豚们也离开了Levana,专注于捕猎了。第二次重返这里,第一次离开时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来此!此次到达其时尚早,海湾里没有渔舟见证我们的来访。岸边有两个人在清晨退潮后的浅滩捡虾贝。内弯会有其它的来访的船只吗?我们离开之前,有艘单人航行的三体船出发来此。不知是否还在此。然而,东面天空的积云容不得我们再分心,一场赤道特色的暴雨天气马上要过来了,三五分钟后,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就不容分说的打在脸上。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这凄风苦雨当中,迎接疲困的倦客。这种反复无常,极为极端的天气状况在上一次就领教过 。顶着大风,S把船开到内湾,湾内除了那多年前的一艘锈迹斑斑的残骸外,空空如也。我们把锚下在一个居中的位置。此时,积云已过,雨过天晴,灼热的赤道阳光把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加炎热。望着岸边一点没变的的村庄,我们终于可以放下心睡一个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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