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收拾着电视的碎片，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也不知道哭什么？是哭妈的命苦还是为什么他是我爸。
三句话不到头就掀桌子，两句话不称心就摔碗。这场景我见怪不怪，却总是在胆战心惊中过活。
“你他妈把酒给我拿来，你他妈的你想咋滴？回来……”
妈见事不好跑出了屋。爸的腿由于常年喝酒走路已不太灵便。火没发出来，一板凳下去，买没两年的液晶电视稀碎。
曾劝妈离婚，你去过你自己的日子，我不小了，有能力照顾自己、照顾爸，你没有义务再为他苦着自己，受这无端的惊吓。
“不能扔下他，这么多年了，没了感情，也还有牵挂。我不能让你们姐俩为难，还是我照顾他吧，你早晚也得找婆家！”
一家人就是一艘船上的人，都是互牵互挂，牵丝扳藤，总有离不开的理由。
妈年轻时很漂亮，爸也算帅气。爸妈的结婚登记照我总是百看不厌。爸喝酒、抽烟、打麻将，无所不会。是奶奶的老儿子，自小就没离开过奶奶庇护。妈嫁过来的时候，奶家是屯里经济条件好的人家。爷爷是退休教师，奶奶头脑精明，养了好多鸡。从小我就帮着奶奶捡鸡蛋，爷爷挑着去集市上卖，家底也颇为丰厚。爸找媳妇是在门框上划记号的，不过那道印绝对不要。而妈也是穿着高跟鞋去的。
爸从来就不知道赚钱的苦，也没挣过钱，更没当过家。所谓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伸手牌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多年。爷的工资加奶的积蓄，再后来爷还赶着毛驴车收破烂。一家人就这样混沌地过着，从来就没为钱发过愁。全屯第一所砖房第一台彩电，都是爸吹牛的资本。而他也是游手好闲地打打扑克，和哥们喝喝酒。
“年轻人，这不算啥！”这是奶奶常说的话，妈只能生闷气。因为家里奶奶的话就是圣旨，谁敢不听。
再后来，奶奶去世了。轮到了爷爷当家，可爷爷也老了，把工资折一交，图个省心。
妈一边喂鹿一边掉眼泪，小弟在鹿圈外等着妈，那年他才五岁。
爸也喜欢他，可他怕爸爸，从来不让爸爸抱“这他妈的，好像不是我儿子”说着也笑着。那时候我觉得爸也挺好“爸！你能不能少喝点酒多吃点饭，身体也能好点。多帮我妈干点活……”
“我就这样了，一辈子没吃过苦，就这点爱好，还没轮到你管我，滚！”
我不敢再多说话，低着头回了西屋。天啊！这个家是怎么了？我能怎么办？看着妈日渐消瘦的脸庞，我只有心疼的份，难道这就是命？
“妈不敢说你，可你总得为自己的事想想啊！这个家就这样了。三十来岁了，赶紧找个对象吧！你看你爸那样，你才是他的心病啊！”
“妈！看着你过的日子，我还哪有心思结婚那！你总说为了我，可我一点都不幸福，成天担惊受怕。”
爸！妈！我的世界你们懂吗？不是我不想嫁，我是真的害怕。如果像妈这一辈子，我何必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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