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气息中有一尘沙土扑面而来,婵的脸上映着一层咖啡色的红印子,这和她的眼睛一样,焕散,麻木,又带点微微的生机在跳动,蝉声越叫越响,滚成一团。
婵突然想,妈妈在干什么?也许她此刻在家里,正和平时一样,弯腰坐在床沿边,眯着眼睛,月牙模样,缝着自己的小布包。幽暗的环境,和夜晚月色下的流水一样,既寂寞又让人感到抓不住的、抓不住的叹息。
或许,她又会坐在桌子旁,佝偻着身子,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没有笑容,婵想着此刻妈妈的左手边会有一个计算机,她正算着昨天的帐本。虽然没有工作,然而,家庭妇女依然可以帮助她们的另一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每天都做的事情。一天一天,一点也不枯燥。
她想母亲了,想念那双温柔的眼睛。
可是,婵不能飞走,和越滚越大的鸣叫声一样,被沉闷的日头压的死死的。
虽然婵爱母亲,此时却见不到她,或许,她们又从不懂彼此,那究竟何时才能再会呢?
这会不会是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婵的手抖了一下,日头、旋转得像幼时的马车,在游乐园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如同都市下湖水流去波荡的纹路。
她的鼻子一酸,可前面的路没有尽头。
从她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之中,她的生活和内心似乎都在变成一片荒芜,生长杂草,枯萎、暗黄,可是,当初她还是从家里出来,因为她的执着,就像沙漠里,干涸的河流、口渴的旅客。
是谁将她拖离了幸福的轨道?
是她自己。
有时候往前方走路是由于自身的意愿,可在行走的过程中却由于种种外在消极的因素,竟丢失了最初起程时的那份美好。
日子像粗笨的大风扇,咿咿呀呀,浊浊的心绪中分不清方向。
在此刻,在去往他乡的地方,一条盲肠小路旁。
婵遇到了一个钓鱼人。
他坐在湖边低处的泥土上,附近杂草弥漫,可钓鱼人安安稳稳的,骨节分明而又有褶皱的手指紧握鱼把,那姿势暗示了他一直以来的生活:从不因外部的压抑而感到困扰。
然而,婵呢?她有些不懂,却又慢慢懂了,泪含在眼睛里,心堵得厉害。
既然懂了,便一切都好了吧。
我要回家,婵想着。
可是,一切终究太迟了。
从她眼睛焕散麻木的那一刻起,她就被一个喝醉酒的无业游民盯上了。湖边的鸟儿惊走,河边芦苇静静地不说话。
错了、做了。
又该怎么回头。
钓鱼人没有动,婵没有动,游民也没有动。
只有天色如云漂走。
到了傍晚,无人的盲肠小路,这条走错的道路。
游民动了,婵动了,26路公交车在漫长的等待中来了。
婵的心跳动起来,风的流速比以往大一些,她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妈妈在那个地方等她。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钓鱼人一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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