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语:
“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译哥,别再问了。你没问烦,我都听烦了!”段新晨犹如脱缰之马,冲向当天训练的最后一个400米变速······
9月公主岭的温度多少有些下降,很适合长跑的训练。段新晨在参加田径长跑以前,是个公路长跑爱好者。刚分配到单位的时候,每天都会完成10公里。他跑步喜欢仰天长啸,被很多战友“举报”过无数次。
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有战友向主任反映我跑步时鬼哭狼嚎,严重影响大院里严肃安静的环境。或许那些战友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机关当一个公务员要承受比基层战友万倍的压力与委屈。所以,我选择在跑步时大声喊叫。这是我的宣泄口,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感受到孤独。”
段新晨在同龄人中的意志力最强硬,当然他也最孤单。
他和王译搭档参加“第四届飞豹运动会”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兴奋,段新晨并没有抑制自己内心的狂热。两人就像左右腿一样,在金州的操场绽放光芒。长跑的兴奋点与短跑不一样,短跑开始就是高潮,而长跑需要很长一段时候的煎熬。
并不是两个擅于长跑的人放在一起就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们俩经历了比短跑运动员更为残酷的磨合。王译比段新晨要大5岁,是团里的训练参谋,在军校的时候也是长跑健将。
选拔“第四届飞豹运动会”五公里运动员的时候,单位组织了一次“雄鹰杯万米长跑”,段新晨算是出尽了风头,战友们直呼“牲口、牲口······”
段新晨并不知道终点给他计时发名次牌的那个人就是王译,也不知道他会与面前的这位军官成为日后的搭档。
单位把所有参赛的运动员集中在一起,成为一个临时训练队。段新晨和王译成为田径队长跑项目唯一的组合,也是最具考验的组合。段新晨觉得应该和“万米长跑”获得第二名的陈俊强成为搭档。
年轻气盛的他自然对王译产生了排斥感,第一天训练就很轻松地跑在了王译前面。并对王译说:“大哥,你行不行?不行就换人,别影响我们成绩。”
成熟的长跑运动员是很低调的,这跟本身的性格有直接关系,也跟年龄有直接关系。在单位,领导的安排永远都是最合理的。
第二天,王译采用了前五圈跟跑,第六、七、八圈领跑,第九圈、十圈跟跑、最后两圈半领跑的战术,把段新晨远远甩在背后两百多米。段新晨在第十圈领跑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更不用说后两圈半跟跑了。
年轻的他受到了打击,近两年从未有人能跑过他。他可能不知道赛道长跑与公路长跑不一样,至少说弯道的掌握他不知道。
王译站在终点等他冲刺,并喊道:“新晨,你不是特能耐吗?冲啊!冲啊!今天,我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长跑!你个傻逼!”
王译话语的刺激使段新晨的怒火涌上心头,他调整气息,竭尽剩余的力量,用散乱的脚步奔向了终点。顿时瘫倒在煤炭粒的跑道上,王译在旁边喊道:“你如果还想跑得更快,就赶快爬起来慢走一圈。”
“你以为你谁啊?老子不起来!”气喘吁吁的段新晨嘴硬吼道。
王译小跑上前,拉起段新晨:“我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觉得自己能跑几步,就牛逼哄哄。你还早着呢!”
段新晨左手一挥,推搡着王译:“大哥,你在教我做事吗?还是教我做人!你飞翔的翅膀都被折断了,还教育我?雏鹰断臂,你就是个雏鸡!”
“卧槽······我让你嘴硬!”王译伴随着口中的问候,给了段新晨一拳,他随即倒地:“你个雏鸡!你才是最傻的傻逼······”
段新晨声嘶力竭地喊着,便嚎啕大哭起来。他内心的脆弱是建立在无比坚强之上的,内心积蓄的个中委屈辛酸在这里决堤。这次挫败让他明白,成长的路上需要一个让自己认清现实的人。
口出狂言的段新晨,令王译有些难受。从军校被招飞,无疑是此生难得的荣誉。被停飞以后,一直无法调整内心复杂的情绪,也没有找到一个宣泄口。也就是这个段新晨,让他迷梦渐醒。
“别哭了,今天就练到这吧!”王译俯下身,惭愧地讲到。但没有对段新晨道歉,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操场。
太阳在四点左右就开始下山了,主干道两边的柳絮条随着微风在不停地摆动。躺在操场的段新晨望着碧蓝的天空,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痕,决定再跑一个五公里。
王译站在操场宣传板后面看着段新晨再次奔跑,倍感欣慰。他也再次陪着他奔跑,这次全程跟跑,时而提醒他的动作与呼吸节奏。
一开始段新晨骂道:“雏鸡,你是来可怜我吗?还是来炫耀你牛逼。”
“新晨,刚刚那一拳是我没有控制住,实在对不起。我最近也因为那个事在犯愁。”王译跟在段新晨后面边跑边道歉。
“我管你什么事,你打我一拳,我不会还你一拳,这样显得我多低俗。我特么要在操场上超过你!”
“行啊!我现在就等你超过我。”王译说完,立即变道,一个加速跑让段新晨斗志昂扬。便紧跟其后。
段新晨跟在王译身后,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两人的默契度渐渐提高,他们是整个集训队人最少,但最自由的一组。
2013年10月迎来了“第四届飞豹运动会”,他们去了美丽的大连金州。也就是在那一刻,段新晨感受到了团队的成就感,各种训练之苦在两人一起冲向终点的时候立即烟消云散。也因为那一拳让他们弥足珍惜彼此,因为段新晨的离开永远要早于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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