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上学的前两天都是最难受的时候。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凡是情感上的认知,都觉得在家比在外地好上千万倍,以至于有着更偏激的执着,那就是受苦受难的日子到来了。这也许是在家太过于安逸的报复。千千万万次的祈祷,时间待我温柔些,留在我身上的时间拉长些。结果依然不紧不慢,钟表长了腿一般溜达达地就去了。我很倔,留不住的坚决不去挽留,就让他死在外面!但我,还是愿意去多回忆些,毕竟他在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年过完了,无论是大街上还是门扉前,都是空落落的。马路上鲜见个鬼影儿,门板并排合拢着,大红对联格外抠人眼珠,可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年节这门里三五条板凳横站着,坐满了嗑瓜子大笑大闹的新衣服们。如今,插不上话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见了。
农村的寂寞在平常,平常过后的年节虽也红火了一把,但一过完那几天,就更加凄楚了。
去年,村里好几位老人不声不响地走了。就当没那个人一样,不知不觉,该回来的还是会回来,该走的还是会走。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能活一年是一年。安静地活,安静地死。虽不至于死了没人知道,被家里的饿猫馋食,但活着的绝大多数时候是被人遗忘的。因此,老人活着的价值就不明朗了。这是一帮没上过年纪的人、或是家里老人去世得早的人才发表的“真知灼见”,老人活着的乐趣是在于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别指望他们能有开创性的事业,回忆的英勇才是他们孜孜不倦的牛皮。
荒芜的村庄站立着许多栋红瓦白墙,两层屋宇,一圈水泥围墙,墙院里还抖擞几株红花绿草,可以想见十年以前的人丁兴旺。既然已经破败了,为什么不拆掉改种些大树大花呢?我闹不明白,只觉得每次墙壁里的风声都令人悚骨。
我要去上学了。为了要留住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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