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才两天，小巧而圆润的脸蛋还是红彤彤的，眼睛总是闭着，秀气的小鼻子一怂一怂的，像只酣睡的小猪。

    又是个雨天，像五年多前的那个夏天，忽然下起瓢泼大雨，那时候的我在手术室门外揪心又焦躁，直到听到一声洪亮的婴儿哭声，护士抱出来一个裹在小襁褓里的娃娃。这个娃娃此刻就在我身边，她小小的脸上扬起温柔又喜悦的微笑，眼睛里写满了开心和好奇。

    小外甥女说，小姨小姨，我当姐姐了。

姐妹

    “那你喜欢小妹妹吗？”我逗她。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小妹妹好可爱呀。”小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兀自欢喜地搓着手，一会儿想抱襁褓里的妹妹，一会儿想给她喂奶。

    她姑姑看着有趣，让她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把小婴儿用被子裹成一团，轻轻放在她手上。

    “姑姑，小姨，她好小呀。”外甥女还在嘀嘀咕咕，小心翼翼地圈着她的小妹妹，认真地凑近她，然后，在小宝宝红彤彤肉乎乎的脸蛋上印上了一个又轻又甜的吻。

    她真的好喜欢她。

    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直围着小宝宝转悠，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样子可爱极了。

姐妹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我看了眼还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她昨天刚做完剖宫产手术，脸色还有些苍白，此刻也绽开一个又温柔又欣慰的笑容。我忽然很好奇，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我的她，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是不是也像外甥女一样，欢喜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记得我从小脾气就很温吞，说白了就是个小怂包，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默默躲起来哭。不擅长跟人吵架，吵得激动了，还是一个哭字，不争气的眼泪不要钱地掉，哭成个小泪包。我姐就不一样，她从小就有主见，又机灵又强势，从来没人敢惹她。还记得七岁那年我妈被管计划生育的抓去关起来改造教育了，我爸急得多方奔走，送我去幼儿园竟然变成了不到十岁的姐姐的职责。家里忽然一下没了主心骨，连我去幼儿园交伙食费的事也被忽略了，交得晚了，老师自然有意见，有次我姐送我上学，就凑巧撞见园长儿子欺负我，几个老师亲眼看着也不帮腔。还刚读小学的姐姐气得跟他们吵了一架，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姐跟他们吵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剩一句“不许你们欺负我妹妹”一直被我记在心上。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在我姐面前我似乎永远都需要她操心。甚至这些年，我要成家，订婚、结婚，都是我姐给我张罗操持的。结婚那天，我妈哽咽了，我姐当时只是眼睛红了。等送走了我，我妈说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的手机里面，给我姐的备注是--最疼我的姐姐。我甚至觉得我妈为我做的都没有我姐多，她就像一面坚固的盾牌，一直挡在我身前，保护着我，不愿让我受一点点伤害……

    这样想着想着，外甥女又柔柔地在她的小妹妹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真好啊，这小小的两姐妹，你爱着我，我爱着你。

    真好啊，这辈子，我们，她们，都能拥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