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二年(1852年)正月,曾国藩署吏部左侍郎,并署兵、工、刑、吏部侍郎,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五部侍郎,几乎就是当时权倾天下的当红人物;6月,充江西乡试正考官,途中因母丧归家。丁忧在家的曾侍郎,忽接湖南巡抚张亮基转达咸丰皇帝的上谕:“前任丁忧侍郎曾国藩,籍隶湘乡,闻其在籍,其于湖南地方人情自必熟悉,着该抚传旨,令其帮同办理本省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伊必尽力,不负委任。”咸丰帝要曾国藩以“不负委任”之虚“帮办”团练,行剿灭太平军之实,不能不使曾国藩内心忐忑顾虑。在咸丰元年(1851年)12月15日家信中,曾国藩如此写道:“此时若遽出而办理官事,则不孝之罪滋大。且所办之事,亦难寻头绪。若其认真督办,必须遍走各县,号召绅耆,劝其捐资集事,恐为益仅十之二,而扰累者十之八。若不甚认真,不过安坐省城,使军需局内多一项供应,各官多一处应酬而已。再四思维,实无裨于国事”。
曾国藩此次离京,虽说是去江西担任乡试考官,算是名利双收的美差,但实在可以用“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来形容。原来刚上任的咸丰帝发下求言诏书,眼看朝廷腐败、天下将乱,心忧如焚的曾国藩,呕心沥血写就数折,希望给这位新帝建言献策。谁知看似要奋发图强的咸丰帝,却心胸狭隘。“自客春求言以来,在廷献纳,不下数百余章,其中岂乏嘉漠至计,或下所司核议,辄以‘勿庸议'三字了之,或通谕直省,则奉行一文之后,已复高阁束置,若风马牛之不相与。……书生之血诚,徒以供青吏唾弃之具。每念及兹,可为愤感”。皇帝竟然把大臣的建言奏折或“勿庸议”,或让臣下随手扔进废纸篓。血气方刚且要忠君许国的曾国藩,豪气陡生,竟直斥新帝之短,大声疾呼:“现在人才不振,皆谨小而忽于大,人人皆趋习脂韦唯阿之风。欲以此疏稍挽风气,冀在廷(大臣)皆趋于骨鲠,而遇事不敢退缩。此余区区之余意也。”
咸丰帝“怒掷折于地”,当众打脸曾国藩不说,要不是群臣劝阻,还要治罪于他。得罪皇上不说,曾国藩还不顾一切弹劾了权倾一时的琦善、赛尚阿。虽然这两位大名大位的满蒙大臣最后以革职论处,但他们在朝廷苦心经营留下的千丝万缕关系,也让想帮助皇帝振兴国家励志图精的曾国藩如坠冰窟。“诸公贵人见之或引避,至不与同席。”有一次曾国藩赴宴,见一个桌子上还有空位,并且桌上坐的都是自己认识的人,于是走过去坐下,正想跟大家寒暄,谁料这一桌人不但不搭理他,反而不约而同站起来跑到别的桌上去。如此“小节”倒也可以假装大度过之,但人后诋毁传入耳中,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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