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没回家,郑乾在办公室呆了三天。
白天行尸走肉一样工作,晚上偷偷摸摸进食,然后在半夜躲到单独的办公室,在沙发上睡觉,还好沙发可以变形成躺卧,而且足够柔软,不然郑乾肯定不会在公司耗上三天。
每天清晨5点半,郑乾被哗啦啦扭动把手的声音吵醒,那是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和收垃圾。一开始郑乾还被哗啦啦的声音吓得一跳,抱着手,直到听到阿姨走远的声音,才吐出一口气。现在这声音就如同彻夜不眠的工地的叮咚声一样熟悉。
郑乾睁开惺忪的睡眼,外面的光线不是很强,阴天,潮湿,郑乾闻到一股从窗口透进来的湿气,他睡的沙发就在窗边。从沙发上下来,用力把弹出的支撑垫推回到原位,咔啪一声,沙发就会从床复原成沙发本来的样子。他站在窗口,看着雾气蒙蒙的街道,工地上红色和黄色的头盔在钢筋混凝土之间若隐若现。
今天这个天气,给郑乾一种小学因坏天气提前放假的感觉,他撇撇嘴,一口吐沫呛着他直咳嗽,他立即扭了扭眉头,呼了一口气。
他把原来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又从桌子上丢回去,做出没人来到的样子,中午还有另一波同事在这里午休,这个沙发只有在晚上属于他。
郑乾走到门口,使劲捏着把手,慢慢地旋转,咔啪一声,郑乾皱了下眉头,用力顶了一下门,把旋转的速度降的更慢,看着锁舌从门与门框的缝隙逐渐随着旋转收回去,门微微荡着开了一个小缝。郑乾从狭窄的缝隙里望向前面的工位,显示屏、背包和空荡荡的座椅靠背逐渐随着门缝的增大,展现在郑乾眼前,他又呼了一口气,把门用力打开来,然后大踏步从单独的办公室走出来,又几乎一路小跑着跳到自己工位。他把电源插到笔记本上,把笔和本子叠起来放到一边,又用余光把前面和右面的工位看了一圈,还是空荡荡的办公室,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在空中回响。
今天是周五,郑乾喝了一口冰凉的白开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散开来,口腔溃疡让郑乾没有太多的胃口。屁股也有点疼,他按住像灌入冷风的腰,努力向上伸展了一下,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像一台年久失修的破机器。
要不要回家呢?郑乾每个周五都会问自己,他没收到老婆的微信,三天了,应该不需要他回去。他又想回去,那里至少还有床可以睡。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周六上午英语,下午晚上作业和数学,周日又是英语和英语,他除了在家陪着孩子写作业,往返于辅导班和家之间,这两天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他很想带着孩子出去玩,但是没有时间,孩子没有,郑乾有。不回去吧,不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周末肯定还有莫名其妙的饭局,郑乾的头又涨起来,他想找最合适的借口,头越来越疼,除了回家没有最合适的借口。
回与不回,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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