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连载于文集：码农之死 - 连载 - 简书 (jianshu.com)
李羽白的期望是他的期望，但大家并没领会他的良苦用心，只把他的话当成是例行公事的正能量发言。
对于一线员工来说，团队内部如何合作，每个人只不过是顺着领导的安排走而已。领导若是把大家拉在一起讨论，想法共享，文章和专利的署名共享，那就能不分彼此，群策群力；领导若是让大家分组讨论，那就只能各过各的，想法保密。所以其实关键不在于李羽白如何期望，而是在于他如何安排下属之间的合作，只是正好他安排工作的方式，导致产生的结果符合了他自己的期望。
大家并不在意李羽白想表达的深意，同样也不关心那些已经发表的文章和专利是否能付诸实践，发表了就是发表了，指标完成了就是完成了，后续如何，已经不是他们的事了。段朗并不真的迫切需要一个从裤兜里拿出来就能解锁的手机，贾承孰也习惯于单独完成开发任务和整个应用文件备份，因此对Dono的单个元素版本管理并不在意，吴晓文更是从产品文档里直接提炼出了一篇特性介绍文章，以前没用过，以后可能也不会用到那个特性。
不过经过这次活动，那些表现突出的员工都在张红雷那里留下了印象分，段朗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因为他的那篇专利是所有小组中最早提交，也是唯一通过实质审核的，借此李羽白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张红雷带来好消息的下属经理，他的协调组织能力也让张红雷十分满意。
反观姜赟的部门，其实也完成了指标，但是运气不好，三个专利都只是公开，没有一个实质申请的。对这个结果，姜赟的反应大抵与李羽白对待刘强明那个申请的态度差不多，她是能接受的，而那些专利的申请者们的反应，大抵与刘强明是差不多的同样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就这样吧，等待下一次机会吧。
热热闹闹的中国分公司技术创新活动过去了，日常的工作还要继续，但大洋彼岸的乔治却迎来了自己的荣休日。从此乔治将要彻底告别朝九晚五的工作日，每天都可以享受音乐与啤酒，然后只需要照顾好他养的一条宠物狗就可以了。大家在会议中纷纷向乔治表示祝贺，老头也很开心的向大家告别，并真诚的祝愿大家都能开心每一天。第二天在公司的即时通讯软件里便不再能给乔治发消息了，这证实了一个员工真的彻底离开了公司。从此那些需求，代码，bug，来自用户的邮件都不再与乔治相关，而是要靠刘强明和贾承孰去一一应对了。
贾承孰十分羡慕乔治，一个Dono程序员一直干到退休，这是多么幸运的人啊！简直比Joanna还要幸运！
幸运的人不止乔治一个，段朗的好运似乎也在继续。
智能手机的普及趋势如此迅猛，从第一代iphone发布不过三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苹果或者安卓设备，同时各种应用也层出不穷。吴晓文曾经问过段朗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从游戏到微博，从音乐播放到股票交易，从网络购物到即时通讯，品类丰富，而且体验新颖，让人欲罢不能。要不是当时流量费用还很昂贵，否则智能手机普及速度应该还会更快。贾承孰也用上了安卓智能手机，有一段时间他玩《水果忍者》玩得不亦乐乎。
IT行业也想与时俱进，开始尝试能不能在手机上办公。张红雷接到了上级的任务，针对移动办公进行技术调研和储备，似乎是要准备推出报价系统的手机版。
这样的好事，张红雷钦点了段朗，尽管段朗并不是报价团队的人。看起来段朗的专利和他本人作为部门内第一个智能手机用户的身份，给了张红雷一个深刻的印象，与手机有关的事情，他觉得应该让段朗来做。
张红雷在部门会议上宣布任命的时候，并没有提报价系统移动版的事情，而是强调段朗的任务仅限于移动应用开发的技术调研，段朗也还是李羽白的下属，并给了段朗一个月的时间，到时需要给整个部门做一个技术介绍分享。
贾承孰不清楚这个任命让姜赟那边的人怎么想，不过他能看出来吴晓文是很羡慕段朗的。两个人本来就是来自同一个公司，平时关系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现在抽烟时吴晓文更是频繁跟段朗打听有什么进展，借机了解一些移动开发技术趋势。他自己显然也做过一些功课，经常还能跟段朗探讨探讨。
虽然张红雷没有明说，不过技术调研这件事明显是一个信号，下一步必然是把某个应用挪到移动端，先行一步参与的人将获得更多的机会。至于挪哪个应用，明眼人都知道肯定不会是李羽白这边的应用，因为这边压根就没有独立的业务应用，业务大头都在另一个部门，这人人皆知。
不管张红雷是不是因为段朗的智能手机专家人设而安排对他的任命，机会来了大家都想往上靠一靠。吴晓文如此，贾承孰也是如此，他看到的是Java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安卓上开发需要使用Java。
但其实事情没有贾承孰想的那么简单，安卓原生应用需要Java，而要支持iPhone的话，使用的技术与Java还不一样。
一个月过去以后，段朗如期给所有开发人员进行了一次技术分享，他把目前流行的手机原生应用开发，Web应用开发，混合应用开发三种方式逐一介绍。总的来说，如果未来开发的移动应用需要调用智能手机的功能接口，比如摄像头之类的，那么可以使用原生开发方式，但是需要针对安卓和iphone分别使用不同的技术进行；或者使用混合应用方式开发，这里需要的就是Web页面和javascript技术，同时借助一些混合应用开发框架来接通与安卓或者iphone的智能手机接口；如果完全不需要调用任何智能手机功能，那么用Web应用开发方式就可以。
听完以后贾承孰觉得似乎只有采用原生应用开发方式才有摸到Java的希望，或者去学学iphone应用开发也许也是不错的机会。
但是技术调研结果上报以后，张红雷，段朗，吴晓文，贾承孰都失望了。
美国上级评估了各方面的因素之后，放弃了开发手机应用的想法。首先从技术上说，一个企业办公应用是用不上什么手机端的摄像头接口的，原生和混合方式都没有必要，但成本最低的Web应用开发仍然面临着不同手机端应用市场的上架和分发的问题；而且目前的PC端应用，都是用JSP渲染的页面，如果改成Web应用，又面临着一个前后端分离的系统重写的成本。这两块成本经过综合考量，实在是不划算，毕竟大部分用户还是坐在电脑前办公的，偶尔有人需要移动办公的情形实在是凤毛麟角。为了这一小部分人的偶尔需要，绝对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另外CIO总部有团队开发统一的前端UI框架，马上就会支持移动端UI布局，到时候各个系统跟着升级一下，在手机浏览器里也能友好的提供给用户访问系统的界面。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搁浅了。
抽烟四人帮聚烟的时候，段朗并没有流露太多失望的情绪，吴晓文反而骂了一句：“真TM折腾！”
段朗是个聪明而且兴趣广泛的人，工作上空间有限，他的精力没有必要也不愿意全部投入。这次错失了一个把工作和兴趣结合在一起实践技术的机会，对他来说不算特别大的损失，因为技术只是手段，他的目标是了解技术从而探索业务上的可能，而且他想探索的不是公司的业务。智能手机的普及，段朗是部门里第一个接触的人，而全国互联网用户更是借助手机和移动网络迅猛增长，那里才是段朗想要遨游的世界。手机应用开发使用的技术，部门里没机会接触，自己学习一下也一样能了解。
吴晓文没有段朗看得深远，他关注的也不是技术学习机会，而是遗憾失去了一个部门里公司里成长的机会，掌握技术对他来说是一个参与新系统新应用开发的优势条件，以后也许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升职为团队leader，架构师甚至部门经理。
美国人那里再也没了下文，张红雷也不主动跟部门员工再提手机应用的事，大家都是从一线经理那打听才被告知这个结果。虽然这件事就此作罢，一个新生儿还没出生就已死亡，但段朗那场技术分享还是效果不错，他的人设成功设立在了大家心中，就像贾承孰是Dono专家一样，段朗现在是手机应用专家，幸而他自己确实也是深入的学习了一些具体开发知识的，偶尔有同样对新技术感兴趣的同事来请教，他都能给出详细的指引。
“如果咱们的报价和订单真要是用手机应用来做，具体要怎么做啊？”这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Joanna不知道怎么突然也有了兴致想要了解一下手机应用开发。
段朗转过头四处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团队的同事，便开始满足Joanna的求知欲：“其实不好做的。他们那些应用跟咱们一样，都是JSP画出来的页面，没法打包成应用。做手机应用，咱们可以用Web应用的方式，不过要前后端分离，重写前端页面，另外前端改了，后端可能也需要对现有的代码重新修改，具体改动多大我不清楚，估计也不小。”顿了一会，段朗接着说：“其实我也同意做这个新应用并不划算，等咱们公司的新UI框架出来，咱们把它套在咱们的应用上，这样手机浏览器里就可以友好的让用户访问了，这个成本最低了。”
“什么是前后端分离？”Joanna并不在意成本，她现在打听的是技术，贾承孰也竖起耳朵跟着听。
“简单说就是前端页面和后端处理的代码分开，开发分开，部署分开。在咱们这就是不用JSP了，直接用HTML页面，页面上的javascript或者dojo跟后端交互，把要处理的数据发给后端，然后接收到结果后再放到HTML页面上显示出来。其实不光是手机Web应用，现在外面开发网站也都是这么搞的。”段朗尽量说的言简意赅，不过Joanna和贾承孰已经听懂了。
“那就是跟以前一样嘛，手写HTML。”这个贾承孰是知道的，他还用过frontpage。
“也不一定是纯手写，现在有个BootStrap框架，封装了一些页面上的组件，用起来还比较方便。”段朗继续给这些埋头干活的企业IT程序员们进行科学普及工作。
“这又是啥？”Joanna瞪大了眼睛问，贾承孰也没听过这个。
“这个还是你们自己去搜一搜吧，我吃完了，要去抽烟了。贾承孰你快点！”段朗已经没有了敦敦教诲小白的兴趣，紧刨了两口饭菜赶紧撤了。
段朗觉得Joanna了解这些并没什么用，一时半会看不出来这个部门有什么必要对应用做什么技术升级来跟上趋势，至于贾承孰，更没必要了解这些了，他还在做Dono呢。
但Joanna回去还确实是在网上找了找BootStrap的资料，回来跟贾承孰开始科普：“就是比如HTML原生的交互组件显示效果不太好看，你不喜欢原生下拉菜单，也不喜欢原生单选框，你就可以试试这个东西，而且用它做出来的页面就是很炫酷，也很方便。”
Joanna尽量想把她学到的皮毛表达清楚，不过贾承孰不太理解什么是炫酷，什么是效果不好看，他从来没有不喜欢过原生下拉菜单和单选框。他做的一直是企业应用，美观从来不是太重要的事，炫酷更不是，页面只要不是反人类的丑恶，用户就从来没有抱怨过。
“哎呀你不要问到底怎么炫酷，反正就是跟原生的长得不一样，你自己去看看嘛！”Joanna其实也没下手试过，已经词穷了，并有点气急败坏。她确实如段朗所想的那样，既然没有迫切的要求，就不会深入去学习一门新技术。
贾承孰也就不再继续问，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东西跟Java是无关的，还是应该先学Java。但是他不知道，那些跟上技术趋势的公司里，前后端技术分工将会越发明显，应用开发将不再是Java或者其它类似Java技术的开发者们全权负责的工作了，或者对开发者的要求将是前后端全栈技能的掌握。
不过在这个部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唯一的技能要求，仍然只是Java，还有D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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