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弱水三千,只取一觞;后来春风十里,长信宫凉。
那时桃花淡
静静伫立的桃树宛如处子,苍翠繁盛的枝叶间,开满了前世的花。
枝头的花朵或粉或白;或团簇或悠然;柔嫩如绸缎的花瓣,纷纷扬扬。她踮脚轻嗅芳香,微合双眼,低眉勾唇。细风扬起未挽的青丝,衣带翩然。
而他一袭月白色长衫,长身玉立,手中折扇轻合,陌上人如玉。
最是人世间良辰美景,她便在这漫天花雨中微微浅笑,一转身,便撞入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
那是豆蔻年华里最青涩的相遇,自此,名花倾国两相欢。
他陪她走过长街,穿过弄巷。
静观柳枝拂过湖面,细看乱花渐迷人眼。
他替她挽起耳边青丝,为她放下帝王排场。因她轻笑,去街边买一串冰糖葫芦。
他说三千繁华,不及她语笑嫣然。他说百媚千红,怎敌她弱水一觞。
那时牡丹艳
满园春意盎然,一朵朵牡丹绽开最美丽的姿态,一一斗新装。
大红色广袖中衣掺金线绣了旋波纹五彩百蝶的花样,水红色高腰襦裙裙角的流云团纹饰若隐若现,墨底玉带上细细坠了玫色流苏,环佩叮当。满头青丝高高挽起飞天髻,配着浮花银镀金嵌碧玺簪,珠玉琳琅。细描蛾眉,淡扫朱唇。一袭红衣素裹,端庄高贵。
她心底是满满的欢喜,欢喜他予她的现世安稳,欢喜他的灼灼誓言,山盟海誓。哪怕明知他后宫佳丽三千,哪怕面对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都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只因,信了他眼中情意满满。
那时梨花白
生性温柔的她,怜惜世间一切生灵万物。
宫墙深深中,抬蟾首对月吟诗,挽广袖提笔泼墨,着素衣簪花抚琴。曾以为,岁月静好,不过如是。
怎想,世事难料,不过如是。
飞燕合德,注定是他与她命中的劫。
两人国色天香,妖娆娇艳。一人掌上轻盈起舞,一人院内婉转唱腔。一人御前风情万种,一人宫内荣宠无上。
叹只叹成帝酔情声色,不理朝政。丝竹乱耳终是比那案牍劳形好上百倍千倍!
她心急如焚,亲手写下的簪花小楷一封封送去,却只换来那人一句“吾愿老死合德温柔乡。”一刹那,琴咽筝断,曲终人散。
一次次的恳求无果后,她终是收了泪,凉了心。自请住长信宫,终日青灯古佛,素餐薄衣。
曾经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如今已遍布厚茧,曾经被他赞欺霜赛雪的面容如今也已悄然老去,
人走茶凉。
那时荷风起
斜阳晚林频回首,为伊独守人消瘦,韶华白首人匆匆。
世人皆道成帝不辨忠奸,不分亲疏。唯有她紧紧拥住那人略显消瘦的双肩,细细擦去他脸颊侧的尘土。替他再上一盏清茶飘香,奏一曲笙歌悠扬。
那一刻夜空疯狂落雪,宫外的花盛开如回忆。素色衣衫下,隔着重重光阴,浩雪江山,她依旧笑得梨涡浅浅。
正如那年初见,风送荷香。她转头,他回眸。
一眼万年。
你说斜阳江上,云淡风长;后来时光琳琅,山河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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