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刚嚓地一声点燃着火柴,火苗发出蓝莹莹、黄澄澄的光;香烟点着了,他轻轻地将火柴棒吹灭,一股蓝烟儿缭绕;老刚对着将要熄灭的火柴头,使劲吮吸了两口,火柴棒的芬芳令他有些陶醉,他说他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童年的味道。
没有打火机的年代,点烟、点灯、做饭,都是用火柴点燃,火柴棒有一股松木的香。一切都匮乏的年代,这种味道成了一种稀罕,闻闻它,也成了味觉上的满足。
跟着来的,是点燃柴火后的欢乐。小时候,我记得都在玩“小煤火”,那种用泥巴捏成的、圆桶形的、能装下一些柴火的炉子。炉子的下边,留一个圆孔,用嘴去吹火。柴火多是树皮,枣树皮最多,一小块一小块的,极耐烧。枣树皮烧出的味,如同火柴棒点燃后的味道,让童年的我们乐此不疲。
用火去烧知了、蚂蚱、蝈蝈,那种香更是馋人,
鞭炮炸响后的气味,也是儿时向往的味道。一串长长的鞭炮响过后,地上一层碎屑,红色的尤其好看,牛皮纸的也有;散漫在天空、久久缭绕的是硫磺的味道。这种味道觉不出呛鼻,反而撵着闻,谁家放炮就跑到谁家,好像能沾染上吉祥和喜气一样。我们常常冲到烟雾最浓的地方,捡拾落下的炮筒。谁捡的多,是一种本事,说明这个人勇敢。几个小伙伴常常凑在一块数,看谁的多。这些没燃响或没炸开的炮筒会保留好长时间,见到它,就闻到了春节的味道。
是啊,那个年代没多少好玩的东西,即使过年,除了穿件新衣服,挣个压岁钱,就是放鞭炮了,鞭炮的味道能不香能不爱闻吗?
小时候,就是六七十年代吧,村里几乎就见不到汽车,偶尔有辆绿色的“解放”牌货车经过,每家每户都是倾巢出动,大人小孩一齐跑到门口,看汽车从门前经过。小孩子呢,追着汽车跑,一直追到村外,不为别的,就是闻汽车味。确切地说,是在闻汽油味。那股清香啊,真是闻不够,使劲地闻,耸着鼻子闻,要把它吸进肚里,舍不得它出来。车后荡起的尘土迷了眼睛,毫不在乎。
那个时候的司机啊,多么的荣光。
有一个偏僻的小村,整年也看不到汽车,忽一日,一台拖拉机从村中经过,人们像看汽车一样的兴奋。一个老太太从外村来,在闺女家住,拖拉机经过的时候,正在家里。她的闺女在街上,看到从远处过来的拖拉机后,赶紧喊她的儿子:“二小,快喊你姥姥出来,街上过拖拉机呢!”
俱往矣!如今,硫磺的味道,汽油的味道,没人爱闻了,鞭炮和汽油燃烧后的气体,成为污染了。可是,我们那个时候就是爱闻那种味道,那种值得我们怀念的童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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