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体检记
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四肢僵硬,
连眼睛都不敢随意转动,
头上白色的灯光,
和视线所及的天花板,
让我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仿佛置身于刑场,
再想什么都是枉然,
剩下的,
就是漫长的没有任何想法的等待,
等待蓄着大胡子的刽子手,
手起刀落的瞬间,
结束我这还来不及去回放和判断的一生,
当医生的手,
或是冰冷的仪器接触到我的肌肤,
连毛孔都是战栗的,
一个个挺直了身板,
抗拒着来自陌生事物的试探,
我分明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跳一下,停一下,再跳一下,又停了一下,
我极力要用意志去控制自己的心跳,
不想因此影响正常体征,
但是越是刻意,
它就越跳脱我的挟制
我怕那小隔房里,
等待着的,
是只要唇瓣轻启,
就能给我量刑的审判官,
或从那穿着白色外套的专业人士轻启的唇瓣里,
用公式化的口吻,
告知某种我不曾知的疾患
我控制不住地恐惧,
战栗,
害怕,
迄今二十五岁的人生,
还有比这更极端的体验吗?
恐怕唯有小时候被口香糖黏住喉咙,
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可以相提并论
我控制不住地去想,
当死亡真正来临,
或是我终将要躺在手术台上接受审判的时候,
还会喷薄出多少我不曾知的潜藏在我体内绝望和恐惧,
光去想这件事,
就让我讨厌,
让我绝望,
让我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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