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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后,我活成闰土的模样

三十年后,我活成闰土的模样

作者: 小狐三问 | 来源:发表于2018-11-10 07:29 被阅读468次

    Z君是我同学,也是邻居,更是一个作家,不但文章写得好,出了几本书,而且还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在老家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之人,虽然和我年龄相仿,可因为混得不错,在别人眼里,我和他成了两代人,他是长辈,我是晚辈,需要仰视才可见。

    Z君住在省城,公司更是了不得,据说已经上市多年,Z君自然身价不菲,早已跨进腰缠万贯的行列。每次回老家,老家方寸之地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人来人往,迎进奉出,好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大大小小的村官,镇官,县官,同学,老乡,亲戚,献媚讨好的,跑投资拉赞助的,套近乎来叙旧的,甚至请教写文著书的,一时间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一栋欧式风格的別墅,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着无数羡慕不已的眼光,Z君更是如一轮明月,照耀在老家的山山水水之上。

    Z君确实为老家的建设,发展出了大力,修桥补路,扶贫济困,甚是有些口碑,只要聊起关于他的故事,独居多年的父亲可以说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满满都是溢美之词。

    我和Z君是同学,当年可是在一个老师的教鞭下成长,他成了参天大树,高不可攀,我却始终是小草一兜,牛践马踏。Z君与我是邻居,屋檐连着屋檐,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如今新修的别墅,早已把我倒塌的老屋,遮个严严实实,算是给我留下了最后一点尊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叫着我的小名,还顺些好酒好烟孝敬我的父亲,说是报答当年我们家对他的一饭之恩。虽然我是有些老年痴呆提前来临,但还是有些记忆,他小时候因为贫穷,时常来我家蹭饭,仁慈的母亲总是从并不丰盛的锅里,给他盛上满满一碗,微笑着看他狼吞虎咽。

    回忆我的母亲起来,他也是和我一样,泪水涟涟。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的母亲走得太早,来不及看到他飞黄腾达的今天。

    Z君知道我也喜欢码字,很多次微我,要把我写好的文章拿给他“学习”,一句“学习”,让我惭愧。Z君是省作家协会会员,又出版过几本书,居然对于我这样的写作小白,用“学习”二字高抬我。我清楚,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Z君念旧,从来没有小看我。

    我惶恐。我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我也发现在我还算周正的衣服底下,也会跑出几个小小的“怕”来。我怕,我粗糙的手,弄痛他的细皮嫩肉,我怕,我被他“学习”后的文章 ,因为他登上市刊,省刊,污秽读者的眼眸,我怕,一贯宁折不弯的我,会因为感动而摇尾乞怜,甚至我还怕,欠了他的人情,让我喘不过气来,从此失去那份昔日的纯真。

    我以没有写,只是误传为借口,一再推托。

    他听了我的解释,也不再坚持,从他发过来的信息,感觉到他对我有些失望。本来他是想帮我一把,满足我码字的虚荣心,凭他的能力和人脉,即使再怎么不济的文章,也能变成人们眼中的精神食粮。

    只是我惶恐不安,最清楚自己的文字,虽然写得不少,但真正能登大雅之堂的并不多。即使有Z君 ,这个同学兼邻居的鼎力相助,有一篇或者更多篇文章落入读者的眼眸里,也是让人耻辱的一件事。

    本来这个世界就缺少一股清流,我又何必借别人的高枝来炫耀自己?

    顺其自然,远离那份虚荣,就好了。至于Z君的那份同学邻居情谊,就只好委屈的藏在心底。最好别让重情重义的Z君偷窥我的心思,真的把我看成中年那个,带着孩子,来老家有求于他的闰土来……

    先前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我的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他知道,在海边买苦力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只是我头上不需要一顶毡帽,已经极少的头发,如倒伏的乱草,匍匐在巅,身上只一件极为粗糙的工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拿着千多元的手机,那手也不是记忆中,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是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只是闰土缺土,而我却是少了一层金。

    我不知道,我和Z君,“两代人”是否也隔了厚厚的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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