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词人刘学箕在《闲居即事》一诗中写到:山水萦洄处士家,春林环合翠交加。行吟溪岸牵垂柳,坐倚栏杆数落花。万卉万葩天长养,一丘一壑我生涯。长瓶芳草陶然处,不向愁边感物华。
好个“行吟溪岸牵垂柳,坐倚栏杆数落花”。
一个人,只有有了一颗悠闲的心,才会有此雅兴,斜倚栏杆,手牵垂柳,数那在暮雨中一朵一朵落下的花朵。
栏杆是古典园林中随处可见的构件,亭榭、楼阁、池岸、小桥等处,往往都有栏杆的设置。栏杆的作用,或为拦护,或为分隔空间。栏杆的材料以木、石为主,有时也用竹子,形式繁多,极富装饰性。
在园林中,石栏杆主要是沿水面的护栏及桥栏,苑囿石栏的栏板及望柱,与园中山水景致和谐搭配。园林中还有一种木石并用的栏杆,以石为望柱,柱身开有卯眼,用横木两三条架于柱间,木石刚柔相称,在形式上也显得玲珑轻巧。
木栏杆在园林中用得更为普遍,且式样繁多。临水的亭榭、水阁或楼上的坐栏,为安全起见,其外缘另装靠背,形成了靠栏,有鹅颈靠、美人靠等名称,颇为形象,且极生动。
精工细雕的栏杆,即使园林风景的一部分,也承载着岁月的变迁,人世的沧桑。李煜亡国之后,反反复复的念着故国的栏杆、石阶: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江山易主,岁月流逝,雕栏玉砌在沧桑变迁中注视者人间颜面的改变。精致的栏杆、石阶正是其荣华富贵时的象征。斗转星移之间,伤心之人怎敢触摸?“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曾经的江山与岁月一去不返,独自品尝孤独与痛苦吧。
即便是英雄,在栏杆前,又有多少寂寞与无奈,“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面对朝廷的黑暗,小人的奸佞,即使满腹忧愤,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
栏杆往往与美人相衬。李白《清平调词·其三》云:“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唐宫中赏牡丹,贵妃以风华绝代之姿,倚着沉香亭畔的栏杆,欣赏花栏内的牡丹,粉面含春,令君王含笑的目光始终追随。人倚栏杆,花在栏外,多么风流!栏杆设的座椅,也称“美人靠”,也许便是源于此。
而在亡国之君看来,昔日宫殿里的栏杆,亦是美好回忆的一部分。李煜写道:“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后主词中的栏杆,为雕花石栏杆,是皇宫中最为常见的景观。如今在北京故宫,处处可见到汉白玉栏杆,雕镂精细,常见龙、凤、水浪云纹等,是皇权至高无上的象征。
栏杆在元代词人李致远那里,就成了一缕抹不去的忧伤:画楼徒依栏杆,粉云吹彻修寰。璧月低悬玉穹,落花懒散,罗衣特地春寒。
辛弃疾在《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中: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满腔的报国之情,却不被重用,只等的宝刀生锈,秋风临面了。
在栏杆间徘徊、流连不去的,还有柔肠百结的女子。“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词女心中,思念的人只有他,无他一切都没有情绪。
一挂栏杆,从唐诗宋词中走来,走到现代男女的心中,怎又不是一段曲致婉约的美好心情呢。青年男女相约,也总喜欢在一段曲曲折折的走廊里,慢慢走,浅浅笑,说不尽心头的浓情蜜意,看不够那半遮半掩的绯红笑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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