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这首《卜算子》,明白如话,重叠回环,深得民歌的神情风味,同时又有文人词构思新巧、深婉含蕴的特点,可以说是一种提高和净化了的通俗词。
词人只淡淡道出“不见”与“共饮”的事实,隐去它们之间的转折关系的内涵,任人揣度吟味.反使词情分外深婉含蕴。毛晋盛赞这几句为“古乐府俊语”(《姑溪词跋》),当是有感于其清俊中见深婉含蕴的特点。诗词意蕴的不确定性和多向性,往往是使它耐人寻味的一个原因,而这种不确定性和多向性,又往往是生活本身的丰富性的反映。
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以息”,是感情的深化与升华。江头江尾的遥隔在这里反而成为感情升华的条件。可人主张写词要“妙见于卒章,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这首词的结日止是写出了隔绝中的永恒之爱,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在的感受。
悠悠长江水,既是双方万里阻隔的天然障碍,又是一脉相通、遥寄情思的天然载体;既是悠悠相思、无穷别恨的触发物与象征,又是双方永恒相爱与期待的见证。随着词情的发展,它的作用也不断变化,可谓妙用无穷。这样新巧的构思,和深婉的情思、明净的语言、复沓的句法的结合,构成了这首词特有的灵秀隽永、玲珑晶莹的风神。
(此文转载,略有删减,原作者:刘学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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