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34）

阿妙突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这不是要挟，只是跟你讲述，你名声的决定权握在你手上。”

孙尚摸着滚烫的面孔，瞪着迷你的眼晴，盯着阿妙，看着香儿。左转右动，上下游离，像惊慌的小羊，像迷途路中的小鹿。他心想：为什么灾难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香儿一声巨吼，面目狰狞：“去不去随便你！把外面的风流债擦干了再回来。”说完，香儿呜呜地哭起来了，推着孙尚的后背，斜坡有些光滑，他们沿着斜坡慢慢地滑下来。

到了学校，香儿气呼呼地拿起门卫室的东西向家里走去。她已经不再关心孙尚是否在外面有私生子，不再关心他是否会去看那个娃娃，不再关心他的前途是否会被影响到。她的心是沉重的，破碎不堪。她唯一的信念：这个家呆不下去了，在呆下去不会疯，也会成为半个疯子。

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天下午，香儿带着怨气满载而归，哆嗦得连牙齿都在瑟瑟发抖。香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随手塞了一个包袱的衣服，一件外套，二件毛衣，二条裤子。外套是孙尚给她买的，她一直舍不得穿，只有在重要场合她才会穿出来，与其说成了压箱底的衣服，反过来说她很珍惜本以复原的情愿。此时，她只是觉得自己傻，傻到连情都分不清了。

何为情，何为感动。

香儿关紧房门，她闩住门闩，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房门发呆，垂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呼呼地吐着气，仿佛抑郁已久的心终于解放了。她笑了，也哭了，她用袖管轻轻的擦干眼泪，露出久违的微笑，大步向前走。

她要去她的第一站。

一个小时以后，她来到娘家。大老远，她就看到父亲坐在村口的路边和一大群老爷们在高谈论阔。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马上这里就会成一群人，他讲的笑话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她记得小时候父亲背着她到处窜门，从小在这种熏陶下，她的言谈善变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爹。”香儿朝人群堆中叫了一声。香儿其实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只是看到一堆人集聚在这里，她断定父亲一定也在。

只见人堆中央突然一个身影起身了，咧咧地笑着，左顾右盼，挥动着右手向人群外打招呼，看到了香儿，马上叫了一声：“妞。”本来欢欣的样子突然凝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们给父亲开出了一条道路。父亲仔细打量着香儿的包袱，说：“回来拿个包干什么？”

香儿走上来，挽住父亲的胳膊，笑呵呵地没有说话。隔壁家的刘叔叔见了，马上说：“香儿，大老远的从婆家跑回来撒娇了来了。”说完一群人全都哈哈大笑，似乎比晚会还要开心。

香儿回过去朝刘叔叔笑了笑，仍然挽着父亲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后面开始七嘴八舌，香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更加不会在意他们聊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