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沈复的游记,随后观看了他30年间足迹所到之处的大致地图,真是羞愧万分,大半我都是没有去过的。30年间他几乎游遍了江南、江北、西北的大部分地区。南边最远到过广州,西边至华山,北边就是最后游记里记载之地:当时的京城,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再往后他的踪迹便无人知晓了,不知是否真的是弃世绝俗,遁入空门,作了道士,还是学严子陵隐居山林,垂钓躬耕,与清风明月为伍,和花草树木相伴了。沈复所到之处,名胜古迹的很多,无名之地的也不在少数。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所谓名胜,有些他并不觉得好,而有的即便不是名胜,但却非常美妙。王勃的名文《滕王阁序》里所说的滕王阁附近的壮丽景色,尤其是那两句: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令古今多少人心向往之,如痴如醉,但其实却无法当真。许是文人喜爱夸张藻饰的缘故,至少滕王阁并未打动沈复。甚至是苏轼曾游览并留下千古诗词的黄州赤壁,到沈复游玩时,壁下面的水早已干了,成了陆地。也吟不出:“大江东去,浪淘尽”这样的雄浑气势了。今日若再去,怕更会面目全非,徒留失望了。苏轼若是活在现代,见此情景,恐怕也作不出:“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这样意气风发的词句来了。可见美景与诗词是如影随形的,景不在了,诗词也就无所依托了。但是话说回来,要是我这样的俗人,哪怕面前春色撩人,秀色可餐,也写不出:“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支红杏出墙来;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来。文人的心细腻敏感,很容易触景生情,要是再加之怀才不遇,惆怅寂寥,就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非得将满腔孤愤倾泄而出才罢。沈复游经的名胜有:烟雨楼、黄鹤楼、黄山、华山、平山堂、富春山、西湖、太湖、赤壁、放鹤亭、醉翁亭、趵突泉等等,他胸中有丘壑,匠心独运,加之对美目光犀利,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对所游之景,往往能寥寥几笔便能道出其精髓与不足来,这点真是羡煞我等。当然他眼界也甚高,一些华而不实,附庸风雅的胜地,便被其斥之为庸脂俗粉,只是徒然描勒出其妖治罢了。甚至远近驰名的苏州狮子林,至今游人仍是络绎不绝,也被其描绘成乱堆煤渣,积上苔藓,用蚁穴穿插而成,全然没有山林的气势。以其独辣的眼光来看,恐怕今日中华大地上的风景名胜多半是难以入流的了。幸好他生的早,不用看今人如何糟蹋秀丽河山。读了他的游记,今后游玩便再也不敢走马观花,敷衍随意了。同是出游,境界相差也太大了,再不用点心,融情于景,怕是白走一遭,空手而回。何况风景确实能开阔心胸,拨云睹日,令人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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