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曼陀罗的时候,是在云南大理的蝴蝶泉边。
明徐霞客:“泉上大树,当四月初,即发花如蛱蝶,须翅栩然,与生蝶无异,又有真蝶千万,连须钩足,自树巅倒悬下,及于泉面,缤纷络绎,五色煥然。游人俱以此月群而观之,过五月乃已。”
然而来时非四、五月,而由于环境污染,闻已数十年未见此盛况。蝴蝶泉边早已没有了蝴蝶,只有蝴蝶标本,只有绕着泉边漫步,暗里追思惋惜一下。
可是附近却忽有几棵修俢如亭盖的植物,与人高,上面一朵一朵白色长漏斗状大花低垂,如一个个倒挂的银铃,散布在巴掌大的叶子之下,不经意间香气隐隐,细嗅却又不闻。
见我围着它们久久徘徊,不舍离去,导游故作神秘的问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是曼陀罗!”导游有点兴奋地告诉我。
其实,我也已经猜测它是曼陀罗,虽然我只在图片上见过。它夜开昼合,花香清淡幽雅,闻多了会让你产生轻微的幻觉。所以这种花,只要听过它的名字,见过它的样子,你就会把它记住。
望着这洁白的花朵,虽形似百合,意态却比百合妖娆百倍,光是花瓣的翻卷,如同佛前飞舞的飞天。花心倾泻出阵阵令人迷恋的气息,越是如此,却越令人不敢对着它惬意呼吸,也许是心怀恐惧,但越是这样便越叫人迷恋。
曼陀罗在佛经里的意思为适意,即令见到它的人都会感到愉悦,它包含着洞察幽明,超然觉悟,幻化无穷的精神。梵文意为坛城,即密宗法器上那座四周有高耸城墙的模型,寓意为宇宙缩影。它是密教传统的修持能量的中心。
西方基本就是恐怖,剧毒,好像西班牙就说它是刑场的守护者,常盛开于刑场附近,见此花开之人,最爱会死于非命。
而有说它是沙漠中生长的被诅咒的花朵,没有一个找到它的能安然离开。
又有说它是可以实现愿望之花,但需用自己鲜血去浇灌来作交换。
各种解释下来,总结大约就是东西方都大多归为神秘,邪魅。
你看,这样诱惑人心的花,又怎么会让人记不住呢?
金庸《天龙八部》中有一曼陀罗山庄,说是神仙姐姐王语嫣的妈王夫人因特爱曼陀罗花,所以庄内遍植,只是彼曼陀罗非此曼陀罗,只是山茶花而已,想来若是遍植,人若误入,是象堕入迷魂阵的感觉吗?
金庸小说中唯有杨过曾种过的情花毒中的情花,倒与曼陀罗果相类似,“情花有果,或酸、或甜、或苦、或无味,花上有刺,刺上有毒。毒性“毒于情结,害与心通”
本草纲目李时珍曾述亲服结果: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于此,饮须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也。曼陀罗加酒后,若有人引导哭笑,自己即随其后。
看来,似乎与情花也不甚相同。
三国时华佗用麻弗散作麻醉剂,实行外科手术,而主要成份便是曼陀罗。
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还写有用法:“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即昏昏如醉,割疮,炙火宜先服此,即不觉痛苦。”
宋代周去非《岭南代答》也中记载:
“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也。盗贼采之,末之,以置人饮食,使之醉闷,则挈箧而趋。”
具体可见《水浒传》之智取生辰纲,宋代早已深知用法,只是不学好,流行用蒙汗药一法打劫。
《法华经》记载佛说法时:“雨曼陀罗,曼珠沙华”。不分昼夜,没有间断,连绵不绝,花香缭绕,落地缤纷,伴随仙音缭绕,坠落黄金铺就地面。想来已是愉悦。
倘若情花谷中真是遍植此物,若置身其中,夏日雨后漫步,众花新发,香气郁郁,虽未见法华再现人世的禅悦,但足以令人昏昏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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