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早上六点，带孩子骑车出门。计划绕湿地公园整圈，如果体能允许，再去名人故里吃个早餐。转回头来，孩子打游戏、发呆、看漫画、写作业、喂乌龟，我洗衣服、拖地、看书、发呆、做饭。所谓五一小长假，于我而言，也不过如此了。

虽然没到盛夏，七点刚过，太阳也升得老高了。有些晃眼，有些灼热，幸好早晨的风还很凉爽，遇上下坡路，放胆疾驰，耳畔仿佛能听到风的声音，空气里满是香樟树的味道，那一刻，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畅快地欢笑，这种感觉我超级喜欢。

孩子兴致也很高，无厘头的玩笑话说起来没完没了，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反正是游戏、学校、哥们儿、篮球。我有时插嘴发表几句“高论”，大多数时候，似乎不回答，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挺乐呵。

骑行至1/4路程，左手边是一大片油菜地，再往下就是湖泊了。一棵树龄189岁的大香樟树站在湖边，因为周围全无遮挡，这棵树依着天性恣意、自由、无畏无惧地生长着，树冠形成的阴影足有30平米。孩子说想去大树下休息一会儿，不是腿累，也不是肚子饿，想手机了。我能说什么呢？OK啦。

我原以为我们算早的了，结果有人比我们更会享受生活。只见这块风水宝地上，帐篷、折叠椅、小煤气灶、茶壶、烧烤架，一应俱全。一位40出头50不到的男士，正坐在树下享用早餐，折叠桌上，茶水咕嘟咕嘟已经沸腾了。这位先生面容消瘦，看起来不苟言笑。眼镜、棒球帽外加深色运动装，似乎是位运动达人。贸然闯进别人的领地，我跟孩子都稍微有些尴尬，好在对方非常和善，客气地邀请我们坐下歇歇脚，喝杯茶再走。

风过树梢，绿草摇曳，湖面上细纹翻涌，不时有鱼跃出水面，不远处，草丛掩映下卧着一头大水牛，身边紧挨着一头小牛。大自然在这一刻分外宁静，只偶尔有几只鸟飞过，留下翅膀拍打的声音，或者几声清脆的啁啾，甚至连湖水都是寂静的，仿佛依然沉静在昨日的旧梦里。孩子在一边点着手机屏幕。我跟陌生的先生其实没多少东西交流，萍水相逢，所谈不过是天气、环境、外出活动筋骨，出出汗好过坐着无聊之类的话。孩子见了生人依然不改话唠本色，不时也插上几句。

25分钟后，休息时间结束，我们又该上路了。孩子一边推车一边扭头说再见，并问：“大叔，我们明天还来这边骑车，你来吗？我们可以再借你的帐篷休息一小会儿吗？”大叔笑了，“明天呀，我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咯。哪能天天这样逍遥啊？”“是啊，偶尔出来给身体和精神放个假，叫放松。天天这样就变懒汉啦。”我接口道。

重新骑回大道，阳光更强，温度更高，但我们并不后悔刚才那短暂的耽搁。走出家门，或远或近，都算是旅行，这一路上有劳累有受伤，有可预知的收获，也有意外、风险和失望。可是，乐观、年轻、斗志昂扬的我们，永远要心怀期待，期待不期而遇的善意，简单纯净的快乐，寂静悠然的风景，以及能够在旷野里纵情呐喊放声高歌的自己。我们奔赴远方，去约会春天，但我相信，我们还可以更潇洒些，比如，带着好心情穿行在每一片写满希望和活力的土地上，让自己成为风景。因为，岁月极美，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