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行至府衙门前,凌影亮出莫澜的令牌,不一会,公孙钤就带着人到了门口,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二人,眼中闪过一抹流光。礼数周全的将二人迎进府衙,待到进了屋,一直跟在莫澜身后的执明坐到了主位之上,“下官不知陛下驾临,万望陛下恕罪。”他没想到,执明会亲自前来。
“什么?!”一直跟在公孙钤身边的中年男子大惊,立刻跪在地上:“下官淮南郡守秦怿之拜见陛下。”执明抿了一口茶水:“公孙爱卿到淮南也已经月余,不知现在这灾情进展如何了?”“回禀陛下,这几日风雪渐疏,灾情有所缓解。南郡的灾民大都已经安置妥当。”
执明冷笑:“寡人进城之前,看到城门之外聚集了很多衣衫褴褛,饥寒交迫之人,却被守卫拒之门外。这是谁的命令?”“是微臣。”茶杯被重重的砸在桌上:“公孙钤,寡人给你调动军队的权利,就是让你欺压百姓的吗!”“陛下,您误会公孙大人了。”秦怿之在唯唯诺诺的开口解释道:“那些人…那些人并不是灾民,他们…他们是魔鬼。”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陵光冲了进来。“够了,执明,你自己当不好皇帝招惹了不干静的东西还有脸怪别人。”“陵光,不得无礼。”公孙钤厉声喝到。“他能拿我怎么样,你还受着伤呢,怎么还能跪着。”陵光怒从心起,他只不过去煎个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听下人说来了两位尊贵的公子,追到这里来却看到了老仇家,怎么可能不气。
二人这才注意到,公孙钤确实面色惨白,两眼无神,胸前渗出点点血红。执明皱着眉头:“起来回话。”将公孙钤扶到床上靠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怿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承蒙陛下恩典,命公孙大人和沈大人出使,解了我等的燃眉之急,真是皇恩浩荡啊。”“好了,寡人不想听这些,说重点。“
“……是,本来在两位大人的指挥下,很快就镇压了暴动的灾民,但是十日之前,城中来了一批流民,他们跪在府衙门口,声称自己是逃难而来,听闻陛下指派的使者在此,特来求救。我等仔细勘察过他们的户版,确系良民,因为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多心,就将他们和城里其他的灾民一起安置在城南废弃的宗祠内可没想到…没想到到了昨日深夜,这些人竟然大开杀戒,守卫的士兵和灾民一个不留,等到我们赶到之时,那里已是血流成河,宛若人间炼狱啊。”
“公孙大人下令缉拿他们,遭到这些人的负隅顽抗,他们见人就杀,残忍至极,连公孙大人都被他们当胸一刀受了重伤,那些人连夜逃出成外,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关闭城门,等找到那些人再做打算。““不用找了,他们已经死在城外的荒山了,是被冻死的。”
秦怿之大惊失色:“不可能啊,昨天晚上我明明还见到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被冻死。”“咳咳。”公孙钤靠在床上,开口道:“陛下,微臣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昨日我和那些人对战之时,他们口中一直喊着 ‘帝王无德,顺应天命。’而且那些人行事毫无章法,不像是习武之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蛮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敢欺瞒陛下。”“陛下,这……”莫澜也是一脸惊慌,这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只怕后患无穷:“那座宗祠在哪里?”“就在城南。”“秦郡守,你立刻带寡人前去。”“是。”
两人跟着秦怿之来到宗祠之时,门上还挂着厚厚的白帆,士兵们抬着一架架草席从里面出来。执明他们出现的突然,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三人,草席滑落,露出里面小小的稚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血污,无神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这个尚未熟悉的世界,他本该平平安安的长大,却因为这飞来横祸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世间。“公子”看着执明呆呆的挡住去路,莫澜连忙拉开他。
走进宗祠,沈风正指挥着人将死者搬运出去,地面和墙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宛若一场地狱酷刑。“沈大人,莫郡候和穆公子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视察。”“鄙人穆萧,是莫郡候府上的客卿。”执明拱手,沈风心领神会,连忙向二人问候:“莫郡候,穆公子。””莫澜摆摆手:“沈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发现?”沈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二位跟我来。”将二人带至大厅,尚未来得及抬走的尸体都被放到了这里。
“两位请看。”莫澜凑过头去,发现发现尸体上到处都是伤痕,惨不忍睹。“微臣发现,这些遇难者身上伤口外翻,深浅不一,并非像是习武之人所常用的兵器,反而更像是柴刀一类的的农具,后来这些人在和我等交手之时,也确实是使用的普通农具,如果这些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来杀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根本就不合适的兵器,而如果这些人只是平民百姓,却能在官兵的围截下突出重围,这点让学生百思不得其解。”
环视着满地狼藉,执明开口:“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启禀公子,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无亲无故,流离失所,很难寻找他们的亲属,所以我等打算将他们葬在城郊墓地里,也算是让他们有个归处。执明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一定要将他们好好安葬。”“微臣遵命。”
执明恍恍惚惚走在街上,他趁人不注意悄悄躲了出来,那里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压抑,再待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执明并不是没见过死人,以前征战沙场之时,也曾亲眼目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也曾因为战争先后失去过挚亲挚友挚爱,可从未像今天这般给他如此之深震撼。这些人本是最普通的百姓,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却因为这场无妄之灾落得如此下场。
不知不觉已走到城郊,放眼望去,连绵的山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与地连城一色,看不到边际,摇摇头,暗怪自己一时不查走到荒郊野外,正打算回程之时,别在腰间的星铭猛然间剧烈震动起来,伴着点点红光,在雪地里分外扎眼。
执明心下一紧,右手悄悄扶上腰间,一双明目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异响,执明转身出剑,却大惊失色。“梆”,玄色的身影慢慢倒在雪地之中。
清丽的的萧声盘旋缠绵,音调忽高忽低,此起彼伏,时而若春风日暖下的明媚盛景,时而如危机四伏的血色战场,一颗心也随之七上八下,一曲毕,执萧之人立在窗边,开口道:“诸位等了这么久,应该不仅是来听我吹箫的吧?”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八个身影落在了房间内,领头之人拍拍手道:“早就听闻慕容乐师姿色昳丽,萧艺卓绝堪称钧天第一,今日一闻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月白长袍的男子淡淡的看着窗外默不作声,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面,来人收起嘴角轻浮的笑意,冷哼一声:“慕容黎,我家主人邀你一聚,走吧。”男子静静立在窗边,对外界的一切仿佛毫无所觉,正当等的不耐烦之时,那人转过身来问。一个淡淡的睨视将那些人钉在了原地,轻轻将手中的玉箫珍而重之的放入锦盒之中,向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猛的反应过来的领头之人纵身挡在他面前。“你家主人应该还在等着吧。”清澈的眸子毫无波澜,却轻易让人陷入其中,不再理会这些人,率先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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