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汝南上蔡禁刈麦,余大骇。时逾芒种,天欲久雨,麦收亦在即,然监市假《田律》之名,杜农麦收之器。或有农言,其植麦盈七十亩,不假麦收之器而以私力,虽百十人而不敌也,且近雨涝,麦腐日加,苟为净气而舍民食耶?且其夏耕何为哉?
郡守初闻民怨日盛,乃责监市不力,欲以民刁掩其实。民大哗,怨益盛,监市佯言曰:非禁刈麦,实杜麦收之器以污清气。若执刃而刈,则全矣。所责民刁者,乃私植麦者也。初,官征地于民而并尝其失讫;今地没于官手,非民有也;然民背信而植麦,故私也。
未几,刺史闻其故,忿甚,乃布告曰:“麦收在时,环保在恒,勿假环保之虚而误麦收之时也。苟为之,死无赦!”遂委监市驱车以助麦收,乃罢。
《左传·宣公十二年》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陶潜亦以为然。今观上蔡刈麦之实,余独不以为然也。士农工商,古谓四民;四民者,国之柱石也。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是故农与农言力,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四民各安,国乃大治也。
今上蔡之农,秉圣人言,不忌私力而植闲田,官益彰之也。然监市假官之威,以净气环保为名,而杜农以使麦收之器,诚为笑柄也。夫闲田者,虽为官有,然无利用之实;而民植麦于上者,勤也。然杜麦收之器而以私力,避雨不及,麦腐而力失,其失倍也。
民植闲田,其在勤;田产麦食,其在不匮。然麦收在时,时在天;时天欲雨,久雨必涝,涝则麦腐而力勤俱失,则“民勤而不匮”独妄言也。汝南上蔡,上及郡守,下至监市,俱不以民勤为念,徒以环保之名而为违弄之行,何也?馋上故也。
故余曰:“民虽勤,未必不匮。”向使监市不以私利,而许民收以假器具,则天时不违,颗粒归仓,勤则实不匮也;然其不彰民勤则已,继责民刁而霸闲田,竟杜其收,致使麦食、民力俱失也,岂勤不匮哉?卒以刺史之名而行彰民之实,助民麦收以假器具,所为何哉?
故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妄言也。民生在勤,其勤不匮者,不在天时,不在地利,惟在官与。其贤则治,其庸则乱。或致财力俱失,犹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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