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在用座机和工厂打电话,手机响了,显示一个陌生来电,让工厂那边的人稍等,接听手机原来是隔壁的姑娘。"我今天忘记带钥匙了,晚上要加班,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帮我开门哦。" 又是忘记带钥匙,我略有些不耐烦,"你又不是加班到晚上12点,还要打电话和我说一声,房东在一楼你敲门会给你开呀,我晚上可能也要加班不确定几点回去。" 过了一会儿,在午休时间,她的电话又进来了。“今天我和房东吵了一架,那个老太婆太可恶了,早上她问我,说五点多是不是我的房间亮着灯,我说七点多我才起来五点多房间怎么会亮着灯呢,那老太婆又说,那有时候我看你晚上十二点多还亮着灯,我和她说这里住的其他人不也是这样?!于是我就和她吵起来了……”电话里回荡着她愤愤不平的声音,数落着房东老婆婆的条条罪过,新账扯旧账,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房东老婆婆是挺好的一个人,把楼上楼下经常打扫地干干净净,经常我忘记及时扔垃圾,她也会帮我扔了而且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每天进出门都会简单寒暄一两句,记得清明节的那一天,拉着我坐下来,硬塞给我一个家里自己做的清明果让我吃完,这是当地在清明节的一个习俗。
听完她的抱怨,我几乎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房东一开始那样和你说,如果不是你亮着灯,你和她好好说明不是你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朝着不和睦的方向去引导呢。她又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以前她也会说我啊,我在地上拍核桃的时候影响他们休息了,关门的时候声音重了,当时就和她说以后会注意的,你干嘛人家一说你就要咧咧起来,人和人之间是需要好好沟通的,这样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她在电话那头声音里的戾气也慢慢地散去,"你说得有道理哦", 我终于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工作特别忙碌,把午休的时间也充分利用上了,她却在白天的工作时间,用公司的公用电话打电话给我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看似在闺蜜之间才会有的电话,她今天打过来两次,心里头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
同住一个家里一个楼层,她每天像一个无法摆脱的影子,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住的是玻璃门的小隔间,没有空调,这两天的天气出奇地燥热,下班回到封闭的房间往往都是汗流浃背,马上就必须开空调,不能再多等一秒。所以她晚上总是来我的房间吹空调,我早就建议买个风扇,但是她还是将就着。你也许会认为她一定是特别节省用钱,才会宁愿委屈着自己。但买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饰品,只要这个月还有钱,出手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犹豫,已经连着几个月和老板预支了工资。她有个两岁的女儿,在老家妈妈帮她带,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也没有钱打给家里,从我认识她的大半年里,已经换了五六份工作,有公司文员,高级会所的接待人员,托儿所的助教老师,经理助理,刚刚换了一份工作是公司前台,频繁地跳槽,很难有所积累再加上花钱又没有计划,刚发不到一个月的工资,就可以当天几乎钱都用来买衣服,不管接下来的生活费从哪里来。曾经有一段时间身无分文,每天晚上来问我有没有煮粥,后面煮粥的时候我就刻意煮了两人份就给她。也会经常来我房间问我有没有好吃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面对我的面无表情,也不忘表达一下她内心的不安,说总是蹭吃蹭喝的都不好意思了,等她发工资了请我吃饭,一如既往的不会兑现的说辞。每次不得不挤出嘴角的弧度来回应她熟悉的那种笑容,带着一贯的小聪明和一丝世故。
她刚搬进来没多久的那段时间,是她最困难的日子,我能感受到她刻意地想要与我建立亲密的关系。有一天晚上终于和我摊牌,说想要和我合租我的房间把她的房子退掉,还可以帮我分担房租。我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搬进来和我住这样就没有房东催着她交房租,房租她就可以先欠着,而且我煮饭的时候也一定会想着她,这样生活就有了一定的保障。我当时特别心塞,我无法想像一下她的东西都搬进来,一个人的独立空间被干扰的生活,但是我又不善于拒绝别人,一时找不到理由去回绝她,只是说还是喜欢一个人住,但以她的性格不会就这样放弃。晚上于是打电话和妈妈抱怨,第二天她看见我很冷淡,只问了我一句昨晚和谁打电话呢,声音那么大,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听到了我和妈妈的对话,合租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再也没听她提起。
有一次下雨天借了我的伞,由于那把伞是姐姐给我的,所以心里会比较在意,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没听她提起,我就问她,她才努力地回忆起这样一把伞,找了一圈没找到,估计放在公司了吧,改天找到还你啊,又过了一段时间,再问的时候应该是丢了吧,拿出她的伞给我,这把伞赔你,'不用了',我只得轻描淡写地回她。或许她知道我的性格,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姑娘,而且是已为人母,有一点小聪明,但都用来占一些小便宜和投机取巧,频繁地换工作,也没有职业上的规划和积累,生活品质也就难以提高。但是知道她本性也是善良的,于是也能表面上和睦地相处下去。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几年也没有朋友,男朋友对依赖着自己生存像藤蔓一样的她,也渐渐失去了温柔呵护,昔日的红玫瑰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甚至还拳脚相加,曾经和她一起骂着那个人渣,但是时间久了有了更深的了解,我也终于明白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男朋友若总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你不懂他的累和苦,他还要背着被人指责的精神包袱,两个人的感情必然也会被消耗掉,你的眼泪再也不会滴在他的心上。
姑娘,第一次我有这种感觉,不想和一个同性成为朋友,而且害怕你在心底里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不想成为你可以依赖的对象,更不想成为你负能量的接收对象。虽然我很诚实地和你交流过很多次,但是还是无法改变你和这个世界的冲突。以后若是不再住一个屋檐下,我只能把你当成一个陌路人。朋友之间不是单方面的索取,需要相互理解,也需要收起你的小聪明,真诚相待。所以姑娘,若你处处感觉到来自这个社会的恶意,你真的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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