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段生活结束后的第273天,终于决定回首过去,以文字之名。这样一个开始来得太晚,连自己都毫不客气地嘲笑自己,说好听点是反射弧绕地球三圈,而说难听以及现实一点,是自己其实一直逃避着去做这样一个总结和反思——是不愿面对废柴的自己,更是不愿去想迷茫的前路。然而还是决心写出来,把那些不愿承认的、不愿见光的心情,挖出来,晒出来,然后以此为开始,学着去记录每一天生活中的小美好,哪怕,它很微小。
2017年8月4日,周五,结束了在公司最后一天的工作,把负责的事项一应俱全地交代给了刚进公司不满半个月、还没搞清状况就被上级逼着来跟我交接的新人,等着他们从会议室出来,最后一次鞠躬,说这一年承蒙关照,然后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办公室。回到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单间,跟从老家赶来的父母一起收拾在上海这一年多积累下的行李杂物,在四十度的高温桑拿天里,打道回府。
2016年毕业回国,抱着凭自己的能力在大城市精彩生活的念头直奔上海,丝毫没有预想到,接下来会是将近一年半跌跌撞撞、苦涩多过美好的生活。第一份工作因为自己缺乏求职经验而被“骗”进了一家私人开的所谓咨询公司,除了工资和最低标准的社保,每天还要面对各种奇葩的管理制度以及所谓“管理者”(忽悠担当的爹,从某移民国不知名大学毕业的管理担当的女儿,以及跟管理这两个字一点不沾边的作死担当的妈,如此一家)的作天作地,忍无可忍后很快辞职,应聘到了某日资商社,由此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那个时候,真的以为生活可以就此步入正轨,虽然到手不到5000块的工资在上海这个城市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温饱,但心里总有一份安然的乐趣,觉得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有心情了就画画画做做饭,发工资了就买买精致好看的颜料,没钱没心情了就窝在屋子里刷剧,这样的生活夫复何求。
生活却总是喜怒无常,当你自我感觉好到飞起的时候,大概也就到了生活要狠狠打你脸的时候。在新单位入职不到两个月的某天,在跟家人每日一次的视频聊天中突然就爆发了程度远远超乎从前的大冲突,也是第一次,被家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要不结婚就死在外面好了。(直到现在这句话都原原本本地被牢记在心里,早已成了自己和他们之间永远迈步过去的那道坎)——如坠冰窟的感觉,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之后在失控地打电话给同在上海的好友(从初中一路走来的闺蜜)倾诉后,冷静下来的自己去厨房拿了切肉的刀,刀刃按在手腕上,一点点让它陷下去,却在即将见血的疼痛中怂了下来,擦了眼泪去路边等来赶过来的好友,也第一次跟她学着抽起了烟。这件事之后,渐渐注意到自己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正常,也是在那时意识到可能是抑郁症倾向,每每心情低落的时候就给好友打电话发泄情绪,电话那头她也总是好言好语开导,这越发让我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直到忽然发现她开始不再回消息,微信发过去一整天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却在随意打开朋友圈时看到她不到一小时前发的状态和照片。——啊,原来自己一直是这么不懂事,一直总是在拿负面情绪去打扰别人,换做自己,也不想理会这样的人吧?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点庆幸,那时候的那些事情虽然在心里插了刀,却也让自己想明白了一些看似理所当然却残酷又现实的道理,比如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会在各自的道路上渐渐分离成平行线,比如即便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嘴上说着为你好但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比如,那些困扰着你折磨着你的负能量一旦说给别人听只能成为他们不痛不痒的谈资或一笑而过的消遣——能明白过来,真好,虽然这些顿悟的代价就是发现自己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天地浩荡、前路未知,却没有人在身边,愿意为你点亮一盏灯。
就这样,在上海的这短暂的一段时间,我失去了唯一的闺蜜,和二十几年来都未曾动摇过的对家人的依恋。如果这些算是成长的一部分,那么在时过境迁的现在,自己可以说,很高兴经历过这些成长,疼痛也有了价值,虽然原本还存有柔软温情的心底那一角落开始裹上了硬壳,却收获了坦然面对生活不美好的坚强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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