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对自己的身体毫无信心。
一
在昨天我胡吃海喝完的晚上，馒头妈说，注意一下打扮。
写着日记的我愣了一下，顺手捏了捏肚子上的肉。
回宿舍一路都在想所谓小女人样是什么。去年和好友聊天喂狗时说，哎呀谈了恋爱就好想买衣服买鞋子买包买买买。朋友也说是呢和单身的时候都不一样了嘛。
为悦己者容的快乐还停留着，昨天就这样打了自己的脸。
二
馒头在看了豆瓣那篇《我的厌女症时期》后问我，你有厌女症吗。我笑说没有啊。
我从没讨厌过自己的女性身份，对这个性别我更多的是喜欢而不是抗拒。我讨厌的只是他人用性别来judge作为个体的人。
从记事起，我就不止一次被亲友说过，音色粗，皮肤黑，牙齿不整齐，体型壮，走路姿势难看，体态不好。类似评价在自带娇弱气质的表妹出生后更为常见。他们没有恶意，一丁点都没有，只是需要有那么点谈资。外表是用肉眼就可以获取到的信息，是明摆着的“哇你怎么这么胖一点女生样都没有”，就算说这话的男性自己就是大腹便便的样子。
小学放课后打扫卫生，班主任看着扫地的我，说，你该戴胸罩了啊。一起值日的同学哄笑着，我也笑着，好的老师。我们都经历过性别意识的觉醒，从小都模糊地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从小都被长辈点过鸳鸯谱，在他们的瞩目和笑声中与青梅竹马亲昵无间。
那种局促的笑声和眼神让我厌恶，虽然他们觉得，有什么关系，小孩子而已。
三
是啊，我也被夸过眼睛好看，睫毛长。但我不能大方地承认并感谢，只是回，像我爸，体毛也长。商场的橱窗，地铁的玻璃，电脑屏幕，洗漱间的镜子，一切可以让我看到自己样貌的地方都让我感到无比尴尬。对他人的目光格外敏感，而别人好像也可以看穿我气场里的畏手畏脚。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十年后，我妈还是会谈起初中晚自习的那一幕：你们班那谁谁一直在前面男生身上摸来摸去的，真恶心。据说她和我眉眼有些相似，朋友还笑说她就是瘦版的我。瘦版的，爱照镜子的我。
义务教育阶段，女生爱打扮就会和成绩不好，爱惹是生非挂钩。中学后教育，裙子高跟鞋口红成了女性的标配。婚嫁市场上，盘靓条顺的年轻姑娘们光鲜夺目，喜逐颜开。
不多不少正好笑出八颗牙呢。
四
馒头解释说，穿的方面精致点就好啦。精致，这是他形容杭州的词。偏偏我喜欢西北望穿天际的地貌和广州士多遍地的商业气。
学校宿舍条件不是很好，公共洗漱间也成了我懒得收拾自己的借口。说到在研修室穿人字拖好自在的时候我可能忽略了馒头脸上闪过的凝重。工科学校的女生多是不修边幅，大学城的新传妹子、经贸妹子、艺术妹子除外，这种看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我把自己过得那么糙，买什么都要想想性价比和实用性。所以当我知道到手工资不到3K的好友，每个月仍会花1000多在化妆品上时，我很羡慕，羡慕她舍得给自己花钱，羡慕她对自己的好和大度，羡慕她践行了珍惜女生最宝贵年纪的真理。而我只会在朋友惊叹“你怎么有细纹了”的时候，顺手买了瓶最便宜的眼霜。
能怪谁呢。是因为我有位不知怎么绑辫子、任由我留了十八年短发的母亲，是因为我出生的地方在我成年前都没有像样的购物商场，是因为周遭总会对女性的外表评头论足，还是因为我总是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眼光呢。
爱美本身是无可厚非的正义，我却对自己报以千万分的别扭与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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