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华：城南旧事

张志华：城南旧事

一直感喟自己生不逢时，此语自高中时节，就常挂在嘴边，做为蔑视功利追求的自怜与自嘲，落落地仅剩一腔的激情，凭吊着熟悉且陌生的古道热肠。而拥有的二三知己，在这个落寞大于孤独的社会，已成奢侈。太平时代，闲愁千种，万物悲戚，人世寂寥。我幼时贪玩厌学，好逞强显能，性情暴躁，勇猛而少智谋，而阳阳与我恰恰相反，学习好且心性安定，谨慎谦虚，思虑周全，做事比我有耐心。

记得那时候，电视刚刚流行起来，自己就沉溺在各种电视剧的情节中，不可自拔。在看电视剧《武则天》时，看到里面的文武状元，遂对阳阳大发豪言，“一文一武，天下归治，你文我武，天下就是咱俩的啦！哈哈……”。因此，小时候很希望中国能够和哪个国家打仗，那样，自己或许就可以在战场一展英姿，驰骋沙场，骁勇彪悍，从而赢得少女芳心，待到功名成就时，衣锦还乡，江山美人，真可大放异彩了。

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儿时刚刚流行电视机与游戏机，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常偷妈妈的钱去打耍。在街道的多数游戏厅中，我俨然已是常客，而在各种打杀拼斗的游戏场景中，我总是早早习得各种本领，终于有了一方领土，让我大展身手。打游戏时，我叫声连连，绝招必杀，声威并施，通关之后，荣耀万丈，脸上的笑容灿然得意。那时阳阳在我的撺掇下也把他储蓄罐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和我一起去打游戏了，似乎也是在默默培养我这名勇士吧。

前日和儿时好友武琦聊天，当我自夸起自己的文章现在受多人宠爱时，她亦撇了撇嘴，告诉我，在高中时我就是那副德行，自己写就了一篇什么文章，感觉良好，夸着思想深刻或文采斐然等，硬塞给她，非要她鉴赏一番云云，这些记忆，我倒是忘记了。要她鉴赏，缘由是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班里的各种好学生，再加上长得漂亮，简直高不可攀，所以她是我眼中的偶像，当语文老师每每拿她的文章做范文时，我的陋文在她眼中自然不过耳耳了。

此次，她告知我说，长久以来，总把我当小弟，因为无论她如何损我贬我打击我什么的，我亦恬着脸，嘿嘿的受她训斥，她觉得这样的小弟挺可爱的，傻乎乎的可爱。说到这里，想想自己小时候做的傻事倒真不少，比如小学刚转校和她一个班时，她是班长（她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班长），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学习那么好，所以下学的时候，我总是最晚走，为的是要坐在她的位子，嘴里咕噜咕噜的念着咒语，发功一番，希望能把她的功力传到我体内。

我调皮耍赖，上课总爱接老师话头，搞怪搞笑，她作为班长，自然是要管束我这样的泼猴的。有一次，不知怎样惹恼了她，她气冲冲地拿着扫帚就来打我，我顺势钻到了桌子底下，与她捉猫猫，她气的也不得了，一边骂着我，一边要打我，像母亲怒打不成气候的顽童一样，我也不知从哪弄了一个簸箕（装垃圾的那个），银白铁皮做的，我瞬地站起来，与她对打起来，扫帚打在簸箕上，当当响，我拌着鬼脸，嘴里念着“锵锵起锵起”。

我对儿时的记忆，颇凌乱，有大片大片的模糊区，但我脑海里，永远都抹不去的是实验小学老师经常打骂我。老师侮辱学生，那时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班主任李云扇我嘴巴，嘴角直接流血了，当时自己一个人被罚站在门口用粉笔画的圈圈里，班里的同学没人觉得惋惜，自然也没人心疼，除了有几个男同学说着“活该”之外，大部分学生都冷漠而热情地学习着，自己一个人想着想着，就扑簌扑簌的掉泪，那时突然感觉人世荒凉。

人间滋味百种，世俗情缘万千，儿时遥想的是做一名武官或勇士，但命途多舛，偏偏走向了文山墨海，青鸟殷勤不弃，云醉香迷不舍，雄心激荡在内，男女长恨未央。事到如今，种种情愫，已无法与文字绝决。独坐而追忆，那个童稚的身影便会幽幽浮现，陈年往昔的温存，总是在字里行间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儿时的伙伴，青春的爱侣，欢笑与泪水，皆如烟如雾，随风而散了。

2011年12月11日

写于烟台南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