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这是一个听着那么有诗意的名字,内容却是关于自我拯救,如此沉重。但是一旦忧伤与沉重消除,那也是希望汹涌而来的时候。我们生而为人,一生必然被别人伤害过,也伤害过别人,因此其实我们一生都是走在那条再次成为好人的路上。
阿米尔与哈桑是主仆关系,是朋友关系,是兄弟关系。复杂一如书中的世界,那是一个所有如阿米尔父亲一样必须用尽智慧才能活下去的世界,但是就像那么多开始是美好的事情一样,这个故事的开始也是美好的。
五颜六色的风筝在蓝天下游动,白云羞的匆匆走过,哈桑在阿米尔的目光中奔跑,阿米尔知道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是一个说出“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朋友,那时对一切都有把握,就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就如鲁迅先生所说“什么是痛苦,痛苦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你看”,于是我们看见了一场哈桑与阿米尔之间的友谊的破碎。
在那条小巷里,世界走入污泥里,然后满脸的污泥对着我们笑。阿米尔眼睁睁的看着哈桑被侵犯,看着自己被懦弱包围,看着自己和哈桑的友谊走到尽头。大多时候我们的勇气都是在考虑结果的时候丢失的,阿米尔就是如此,他想到了结果,便背叛了那个说出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朋友,就像背叛一个仆人一样。那条小巷仿佛为整个故事打了一个逗号,美好在这里破碎,痛苦在这里诞生。事情发生之后,就算是一滴雨也能让湖面泛起涟漪,一切都不可能像事情发生前一样。哈桑和父亲一块儿离开了,其实我不懂,人们都是用离开来躲避内心的苦痛,明明知道地理和心理不是一回事儿。至少在离开之前,一切还都有弥补的机会。也因此阿米尔带着愧疚背井离乡,带着愧疚度过动荡的岁月,带着愧疚度过幸福的岁月,更让人痛苦的是这一切一点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阿米尔就为了一个机会,走上了再次成为好人的路上,也是在这个路上他发现了哈桑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死去,发现自我救赎的唯一办法就是救出哈桑的孩子,于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救出了自己的侄子,救出了自己。就像当初哈桑追的那个风筝,那是阿米尔人性中残缺的部分,哈桑穿越过拥挤的人潮,穿越过熟悉的街道,他是当地最好的追风筝的人,却没追上阿米尔的那个风筝。而现在阿米尔自己走过那些熟悉的街道,只是再也没有拥挤人潮,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心中发生,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旅程,或许他一回头便是站在身后的阿米尔。他千山万水的追着那个风筝,哈桑的孩子。当他和哈桑的孩子又一次放风筝的时候,他呢喃出“为你,千千万万遍”,仿佛是一个走了一生的人,累了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书中关于阿富汗的风景与人文的描述,对近代阿富汗人民所经历的苦难那近乎纯真的描写,透露着作者多少的悲悯,就如一个经历沧桑的老人,平淡的向你讲着他的一生。不过那些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风景,正是没有经历过,才会用想象去完成美好的构筑,正是没有经历过美好才会显得更加美好,而不堪才会更加不堪。
有很多人都说阿米尔最后完成了一个男人的成长,结局是幸福的。但是这种成长所必须的苦痛经历了那么久,久到哈桑都已死去,久到那种愧疚感觉会杀死人的地步。
我最敬佩那种作者,他们描绘自己国家的文化却能感动世界,那是一种能够感受到的世界所共同的对美好的向往,一种无法描述的对差异文化的包容,当你对世界失望的时候,你还知道有这么多在异国他乡为人所爱好的书籍,你就会有一种总有人会容忍的你的错误,总会有人爱上你的美好。本书的作者卡勒德·胡赛尼,追风筝的人是他的第一本书,就取得如此成就自然是他的幸福,对我们万千读者自然也是幸福。我们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并不像那些文豪一样,连生日都被许多人记住,甚至有人说“实际上,阻碍这本书成为经典作品的是原文的语言水平。胡赛尼的英文称得上流畅,但词汇贫乏,句子简单,甚至不时出现病句。而语言作为评价小说的重要因素之一,永远是不能够被忽略的。同样是寓居美国的外裔人士,较之于纳博科夫的诡谲万端和繁复异常,较之于库切的返璞归真和大巧若拙,胡赛尼的英文水平显得如同小学生那样幼稚。这也是《The Kite Runner(追风筝的人)》唯一为人诟病的所在”,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位作家,就是这样的一本词汇贫乏的书感动了那么多人,甚至是对阿富汗毫无了解的人。其实一切批判与赞扬都是对无法改变事实的哀叹。
追风筝的人,那是一幅你可以想像得到的场景,匆匆奔跑的人,周围风景飞逝而去,你会想到流失的时光,你会想到遥远的未来,不管它美不美好,值不值得让人期待,但就是那种不确定让人为之痴迷,就像书中阿米尔和哈桑小时候躲在树上是对未来的畅想,更像阿米尔走在再次成为好人的路上时的静静观望,更像阿米尔在陪着侄子放风筝时的呢喃,一切都是走在路上。走在路上所以才显得前方的可贵,才显得我们的期望那么有理可据。
一个人最难得的就是了解自己,而阿米尔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遍一遍鞭挞自己中度过的,当痛苦到达顶峰时也是高潮到来的时候,因此最后阿米尔完成自我救赎的时候才会那么震彻人心,才会在那动乱的政治背景下,显得那么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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